第三卷 在朝鮮 第六十六章 奪權(上)

“大人!前面已經是錦州,我營前面的哨探,已經看到了大淩河西岸遼南諸軍立營的旗號,咱們到了!”

幾騎快馬飛也似的從前面趕回來,馬上騎士都是滿頭大汗,袖子卷得高高的。一叠連聲的回報了過來。徐一凡帶著的大隊人馬,正在席地休息,當兵的都肅靜整齊的坐在一起,無聲的吃著行軍口糧。大家都是面色疲憊,兩天兩夜繞路前行,不眠不休,累死的馬在後面丟了一路都是。當初這個營為了行動迅速,配了七八百匹馬,現在不過還將將只剩一人一匹。這一切為的就是盡早趕到錦州一帶收拾遼南諸軍,現在徐一凡還有個欽差大臣的虎皮可以仗恃,誰也不知道,這虎皮還能扯多久,一路跋扈下來,徐一凡太明白自己到底在慈禧面前有多得寵了。北京城一旦有變,他控制遼南諸軍的計劃就要落空,整個戰局就真的無法收拾,畢竟只憑禁衛軍一軍萬余人,還是沒有回天之力!

所以他就再度咬牙帶隊,這樣狂奔趕路,順便哀嘆一下自己命怎麽這麽苦。別人穿越少有這樣弄險的舉動,好像隨隨便便勢力就大得不用什麽奇謀,練出來的兵培養出來的勢力單純壓就壓死人——好像撬動歷史是一件再輕松不過的事情似的。

要讓這麽龐大沉重的歷史車輪,從固有軌跡上面稍稍變化,每一點挪動,都要他這個穿越客賭上一切去拼!

直到出了巫閭山,看到大淩河,徐一凡才命令已經疲憊不堪的隊伍停下休息,稍稍整理一下軍容,順便派哨探摸清楚現在前面是什麽情況,不要一頭莫名其妙的撞上去。

哨探回報的時候,他正盤腿坐在地上,費力的對付著一個醬牛肉罐頭,幾口吃噎著了,正滿臉通紅的問溥仰要水。溥仰這小子也正在吃飯,吃相比徐一凡還難看,愣沒瞧見現在名聞天下的徐武穆海東徐帥臉都憋紅了。

這個時候兒,就聽見不遠處響起了李雲縱沉穩的聲音:“大淩河西岸是誰的營頭旗號?”

幾個騎兵已經紛紛下馬,當先一人大聲回報:“是三角藍旗,不知道是哪個營頭!”

李雲縱身邊又響起了聶士成的聲音:“是毅軍,宋慶宋軍門的營頭!不對啊……他是欽差會辦遼南軍務大臣,身份地位僅次於徐大人,怎麽毅軍的營頭紮在了大淩河西岸北寧這裏?依克唐阿的營頭呢?豐升阿的營頭呢?怎麽讓這個欽差會辦軍務大臣頂在了最前面?”

跟著徐一凡同行的兩員大將是李雲縱和聶士成,選他們兩個而不是徐一凡用得最順手的楚萬裏也是有原因的。李雲縱威嚴而能馭下服眾,帶兵是頭挑的人物。去遼南就是打算鎮住這些汙七八糟的營頭,然後拉著他們一頭朝小鬼子撞過去,也不要什麽奇謀。這上面李雲縱就比楚萬裏合適太多了。至於聶士成,當然是要用他熟悉遼南諸軍的長處,多少能拉上一點關系。

帶著這倆人,就一點不好。楚萬裏是個沒皮沒臉的,老喜歡跟在徐一凡身邊說廢話,看笑話。帶著這倆員大將,他們沒事是絕不往徐一凡跟前湊,只是和官兵在一起,這兩天的路趕得是無趣得很。

聽著李雲縱聶士成和傳騎問答,正在吃飯的溥仰陳德這幫戈什哈們都丟下手裏的罐頭站了起來,朝那個方向看去。丟下徐一凡掐著喉嚨在那裏搖頭擺尾,瞧也沒朝他那裏瞧一眼。

滿地整齊坐著的官兵們全都停下吃飯的動作。辛苦趕路就是為了奪取遼南諸軍節制大權,當初朝廷怎麽對付禁衛軍。從官到兵,大家多少有點數,現在幾百人就深入數萬人的遼南諸軍當中,士兵還好,哪個軍官不提著一分心思?現在終於到了地頭,誰都覺著心跳加快了幾分。

這權,可怎麽奪?

大家不約而同的都想到這個問題,目光頓時又齊刷刷的轉了回來,幾百個人都看向徐一凡這裏。溥仰他們頓時瞧出不妙,飛也似的摘下水壺送過去,徐一凡接過咕咚灌了一氣兒,才一腳踹在溥仰身上:“他媽的,差點噎死老子!”

溥仰沒敢答話,灰溜溜的伺候在一旁,就瞧見李雲縱和聶士成他們大步走了過來,一絲不苟的就要行禮,徐一凡卻伸手攔住:“怎麽?是宋慶在錦州城外,反而是其它人在錦州城內?”

李雲縱目光深深的,緩緩點頭:“看來是這樣。”聶士成也皺著眉頭:“這事兒邪……”他輕輕搖頭:“大清帶兵的事兒,大人也清楚,是不是甘心聽令,賣命死戰,那要看派系,看感情,看關系……咱們當初就不怎麽聽葉志超的,打仗是沖著中堂,沖著朝廷。真要走的時候,我帶著二千人說走就走了……可是平時,這上下的體制臉面卻維系得緊,誰也不會扯破了面子……遼南諸軍,大人沒到,宋慶老軍門體制最尊。怎麽著也是他在後面坐鎮,別人的營頭在前面頂著?退到遼陽的潰兵已經說了,田莊台一戰,是豐升阿的營頭先潰下來,現在到錦州安頓下來,鬼子前鋒離這裏百余裏,只要一時沒有開兵打仗的威脅,不管宋軍門是不是真能節制著豐升阿他們,按照常理豐升阿是要請罪等候處置的。更沒理由讓宋軍門頂在最前面……難道有什麽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