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在朝鮮 第三章 參謀

禁衛軍右協的大操場上,整齊的腳步激起漫天塵土。一隊隊的士兵成連橫隊,先以便步,然後以正步整齊的在一群視察的人當前通過。每名士兵都是全副裝具,新軍服,新背包,新軍靴軍毯,扛著上了刺刀的八八式德造步槍,目不斜視,只是全神貫注軍官的口令聲音。

這些北洋南洋不同出身的軍官,都站在隊伍排頭。每個連(隊)橫隊前面,都有正副隊官,和三個哨官。軍容無可挑剔,按著指揮刀走得比士兵還要標準。

右協是李雲縱帶的部隊,這個深沉人基本就是個訓練魔鬼。對於徐一凡刻意要求的絕對嚴格的紀律,和用紀律和瘋狂的訓練進行軍人養成是絕對的贊同。整個右協在禁衛軍當中,軍容風帽是最拿得出手的。徐一凡安排這次檢閱,就是希望別人能看見這個。他成軍不過數月,幹部缺乏,孤處異地,中間還經歷了暴亂。談什麽部隊戰術,軍事素養是談不上的,要給人看,也只能看這個軍人作風素質的養成情況。

就是為了告訴別人,他的禁衛軍,不管成立時間多麽短,不管有多麽大的缺陷,但的的確確,是一支近代化的,令行禁止的軍隊!

不過他的能力就到此為止了。束軍成伍,尤其是一支近代化的軍隊。站著說話兒的時候可以不腰疼。但是真面臨到頭上,親手從無到有的操辦。身臨其境才知道到底是多麽艱難!

人才怎樣選育調配,編制怎樣額定,彈藥怎麽樣調配儲撥。紀律怎樣建立怎樣執行,統帥機構如何成立,軍令通過什麽樣的渠道傳達,軍政該怎樣管理……既然是作為可以野戰的戰鬥部隊建立的,還有額外的工作,兵要地志如何建立,需要怎樣的資料庫,部隊的平時編制和戰時編制如何,怎樣的火力配備才最適合現在的情況,采取怎樣的訓練計劃和訓練手段,戰時動員計劃,他掌握的地盤的資源調動配合計劃,種種渠道要建立起來,要有預案,要有手段……這些問題的解決辦法最終都指向一個名詞:近代參謀制度。

近代軍事發展得已經差不多是一門需要精密計算的科學了。而徐一凡明顯不具備這方面素養,他也沒那麽多精力來統管具體建軍的事情。他手下的北洋學官,已經是軍事素養最好的了,但是當初還都是作為帶兵官培養的,當初的軍事課程也有部分相當陳舊。南洋學官就更不用說,和他們指揮的士兵的資格差不多是大哥二哥,誰也別笑話誰。

當初從北洋輾轉聘請的一些洋人教官,對軍人素質養成還有點經驗,但是大軍統帥,大軍參謀,也還是搖頭比較快。他們這些流浪東方的,了不起當初是個下級軍官。協助隊列訓練,熟悉武器,射擊訓練還是可以,更上一層次就不行了。

這八個月的建軍工作,徐一凡和他的心腹手下就是四個字,瞎摸瞎撞。建立了一些臨時條例和管理制度,並且也經歷了一場較低烈度的反暴亂戰事,得到了一點鍛練,部隊也淬過了血火。更多的還是靠各級年輕得出奇,正是滿腔子熱血的青年軍官們以身作則,事事做在前面,再加上嚴酷到了讓士兵們養成了條件反射習慣的軍事紀律,才把部隊捏合成這個樣子。

在徐一凡心目當中,一直有甲午兩個字懸在那裏,不時的提醒著他,鞭策著他。也讓他明白,現在的禁衛軍還是不足用!李大雄輾轉招募而來的德意志帝國陸軍總參謀部的前中校孔茨和他的一些隨行人員,就是他渴求的人才之一了。

這些天,孔茨他們由禁衛軍高級軍官作陪,做了一個正式的接風,安排了最好的住處。徐一凡也一時沒有找他們談話,甚至也沒有找李大雄譚嗣同他們深談,只是安排人陪同他們在這個大同江畔的基地四下轉轉,一邊消消旅途之乏,一邊讓他們自己觀察一下。他也悄沒聲兒的派自己戈什哈,混在他們的陪同隊伍當中,聽不懂他們的德語,也能看看他們的態度反應嘛……他要的是真正能幫助他建軍的引進人才,而不是大薪水請來的洋食客!

這些日子,他也仔細研究了這位孔茨中校不多的材料。孔茨出生在東普魯士的小地主家庭,不是容克,不是軍事貴族。祖先據說是日耳曼騎士團的一個騎士,家族有和波蘭裔通婚的歷史。性格耿直孤介,很早就追隨了老毛奇,在改革普魯士軍事體制的過程當中,樹敵無數。加上他又不是貴族血統,沒有其他貴族軍官那樣厚重的靠山。很多時候幹脆被當了總參謀部的擋箭牌……據說他還倡導總參謀部的變革應該是從始至終的,而不是認為德意志帝國的軍事制度已經盡善盡美,已臻於極致了。結果在總參謀部內也得罪了一大批人——至於怎麽提出什麽樣的變革方法,李大雄不諳軍事,材料上面也根本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