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南洋北洋 第四章 雙璧

接下來的幾天,徐一凡也懶得去拜會李鴻章了。現在還不是和這位伯爺叫板的時候兒。他只是扯著官居直隸首道的楊士驤,匆匆忙忙辦他自己的事兒。

試辦練兵處的衙門,就設在了東局子的原來海務衙門留下來的房子裏。自有一番掛牌啟用關防的儀式,不過蕭規曹隨而已。北洋官場上下,都知道這個練兵衙門的來歷,慶賀的人寥寥,都等著看這個地方什麽時候熄火收攤兒。

路,反正是自己走出來的。

徐一凡得空就這樣安慰自己。

他想奏調的一些北洋人才,挖空心思湊出了一個名單。說起來可憐,他現在負擔著這麽大個名義,還沒有單銜上奏的權力。只有報給李鴻章,由李鴻章斟酌奏調。

不過他心裏多少也有數,人,李鴻章是會給的。他要的,又不是什麽北洋重臣。人給得越多,他這裏鬧出笑話兒的可能性也就來得越快。

至於北洋武備學堂那裏,他是準備親自去走一遭的。那裏,也許才是未來他真正的嫡系所在!

至於姜軍師他們,一行幾十人,簇擁著杜麒麟返回口外,準備收拾基業去了。從杜鵑手裏拿過來的那些麒麟寨的家底兒,徐一凡推說疏通門路,花了不少。只給了他們一萬兩銀子。並且約定,每三個月聯絡一次,接濟他們糧餉。至於杜鵑,還是留在了他這裏。

杜麒麟也實在不忍心讓他女兒跟著去冒那個危險了。除了她,還有二三十號麒麟寨的人馬,選擇了留下來。這留下來,厭倦了馬賊生涯的人,也許就可以放心用了吧……

※※※

在天津衛的炮局旁邊,北洋武備學堂今兒跟開了鍋似的。早上隨著德國洋教官晨操之後。上的講堂課都變成了鴨子塘仿佛。大清唯一的二百多名接受當時最完整,最新式軍事訓練的學生們,人坐在講堂上面兒,心思卻不知道飛到了哪裏去。

楊士驤在上面危坐著給他們講國學孫子武經十三篇。正在把將不可以以怒興兵發散得引經據典,淋漓盡致。只是裝作沒有看見底下學生的交頭接耳。

他不僅是直隸首道,李鴻章心腹智囊,也兼給武備學堂講國學武經課。

他心裏也明白,今兒大家心思都不在這個上面。說起來武備學堂開設了也有些年頭了。當日的打算是訓育淮軍當中年輕弁目,還有部分投效書生。給老舊的淮軍軍官換換血。可惜這些年下來,淮軍早就成了裙帶勾連的體系,哪個營頭的將官都是寧願用自己私人,不願意用這些學生。武備學堂已經培訓出兩批學生了,可惜都投閑置散,根本沒地方用。少數繼續深造,奉派留洋,回來之後也是當當教習,在什麽營頭隨營操練。沒有大用的。

其他大多改行,有的進了電報局,有的去了礦山,有的讀書考功名去了。要知道,這些學生可是經過完善的德國式軍官教育!舉例而言,僅僅是用於軍事測量的數學,就學到了微積分的水準!

在這個時代,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現下突然傳來這麽一個消息,很可能就是一條遂其抱負的出路,能不讓他們激動?

在徐一凡所來的那個時空,北洋武備學堂在堂學習的學生,在七年後的庚子事變當中。自發組成了學生軍,是整場戰爭當中,除了聶士成的武衛軍,抵抗得最為有力的清朝政府軍。怒得八國聯軍掌握天津衛之後第一件事兒就是燒了北洋武備學堂。

這些學生,真正得用,要在甲午戰爭之後,袁世凱另起爐灶,小站練新軍的時候兒了。

這些人才,徐一凡可沒打算給袁世凱留著。

看著楊士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底下學生們議論聲音可就更大。

“禁衛軍……這是練新軍啊!聽說徐大人給中堂上的條陳,要步隊十二個營頭,炮隊三個營頭,馬隊一個營頭……要多少將備才能填滿?他夾袋裏面一個人也沒有,我們要是去,怎麽也該鬧個隊官哇!”

“只怕難……練新軍的器械呢?餉呢?地方呢?不要咱們去了,最後還是一個沒下場!”

“不練新軍,將來怎麽打仗?湘軍老了要練淮軍,淮軍老了還不得練新軍?我看這個事兒,中堂和徐觀察是有默契的……餉,我想總有辦法解決吧。徐觀察是特旨道出京的,還能沒有門路?”

“都讀了徐觀察的歐遊心影錄沒有?我這兩日可是點燈熬油的在看著。洋人強咱們弱我是明白的,可是沒想到差距大到了這種地步!多少小國亡成那樣,是真慘。波蘭國給瓜分了,聽說他們百姓規定只能走路中間兒,不能挨邊上走,說怕劣等民族偷東西……我看,不練強軍,咱們亡國也得遲早一天兒!”

“禁衛軍,禁衛軍……我說,咱們要是真過去,幹出來了,旗人會不會來搶這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