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荷蘭戰爭(第4/6頁)

雖然常有資金缺口,約克公爵的海軍管理還是為辦公行政設立了新標杆。下達給海軍部和其他部門的指令都有嚴格的標準,堪稱近代職業分工的先驅。海軍部任命造船專家為海軍技術監察員,還有專門的會計擔任司庫,部門成員也更為專業。值得注意的例外反倒是佩皮斯本人,他既非水手,又不懂造船——他可以被視為早期公務員傳統的典型:是個局外人,但有其特殊才智能貢獻局中。佩皮斯的會議記錄往往能夠觸及談判轉承精要,因而有別於人。他更是海軍賬簿的發明人,其表格體系能將紛繁復雜的海軍物資流動清晰明確地記錄在冊。

查理二世治下的海域也不得安寧。1664年,查理並不想與荷蘭開戰,但是議會的好戰之徒卻窺測到了建立帝國、擴展貿易後的美好前景。在殖民地方面,羅伯特·福爾摩斯上尉(RobertHolmes)占領了非洲西海岸的戈裏(Goree);在北美,理查德·尼科爾斯(RichardNichols)到達了一處狹小偏遠的荷蘭殖民地,當地人口約1500人,據說每4座房屋中就有1座是小旅館,但恰恰是此地坐擁了世界上最為優良的自然港口之一,與內陸也能方便交流。

據塞繆爾·德裏蘇斯牧師(SamuelDrisus)回憶:

8月26日,4艘滿載船員的護航艦到達諾斯河(NorthRiver)灣,靠近斯塔滕島(StatenIsland)的地方。他們手握大不列顛國王頒發的特許證或委任狀,遂得以憑借尊貴的陛下之名占領此地……如果遇到抵抗,他們會炮轟、血洗,以掠奪和流血的暴力方式硬奪。36

荷蘭人並沒有試圖包圍新阿姆斯特丹。事後,為彰海軍元帥之功,此地更名為新約克(紐約)。紐約曾在1673年的海戰中被荷蘭人奪回,但英格蘭以蘇裏南(Surinam)為籌碼換回了紐約。時至當時,紐約已經成了大英帝國在北美的中心,而不再是荷蘭帝國的一處邊角。新建的碼頭鱗次櫛比,貿易興隆。到17世紀末,紐約人口已然翻了3倍,而這僅僅是這座城市崛起為世界都市的前奏。

回到英格蘭國內,議會通過議案,籌集250萬英鎊戰款,意與荷蘭一決高下。戰爭從1665年2月正式開始。雖然對強征入伍是否合法仍存爭議,但戰火一旦燃起,政府只可能竭力征兵。1666年7月,佩皮斯在倫敦塔親眼看到人們如下的表現:

但是主啊,那些泣不成聲的婦女們,是我從未見過的自然表達的悲愴——她們痛哭著、奔走著,逐列逐隊找尋她們的丈夫;每一次帆起舟行都能讓她們驚慌失措,就怕自己的愛人也在其中;船終要駛遠,那就目送至日落月升,再也不見。這樣的場景,誰能無動於衷,誰不肝腸寸斷。

撇開心中淒涼,佩皮斯對征兵的合法性也心存疑慮:“但見那些窮苦、傷病的勞動者和房主被陌生人強行帶走,遠離同樣窮苦的妻兒老小,確實讓人泣然;沒有資金補助的強征顯然於理不順,於法不合,這是真正的暴政。”37

1665年6月,英荷在洛斯托夫特(Lowestoft)首次交鋒。從上一次的失敗中,荷軍吸取了頗多教訓:他們也建造了噸位巨大的戰船,也學會了一字陣形的戰術。如今,雙方都是巨輪相向。6月3日,約克公爵及其叔父魯伯特親王率領了109艘戰艦,在距離洛斯托夫特40英裏處與荷軍艦隊相遇。此時,荷軍亦有戰船103艘。這場戰役英格蘭完勝:荷蘭旗艦毀於英軍炮火之下,另有7艘被焚、9艘被俘。英軍本欲乘勝追擊,但是夜間,公爵的一位近身隨從前來下令,命眾將領停止追擊,但是命令下達的理由卻從未公之於眾。人們內心疑竇驟起,都懷疑起公爵對國家的忠誠度,畢竟公爵之妻就是個天主教徒。

次年,已受封為阿爾巴馬爾勛爵(LordAlbemarle)的蒙克與魯伯特親王一道統領艦隊。1666年1月,法國也對英宣戰,這讓查理相當煎熬,他親愛的姐姐安妮公主嫁的正是法王路易十四的胞弟。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國王非常不明智地將艦隊一分為二,由蒙克統率2/3的船只對抗荷蘭;而魯伯特指揮剩下的1/3提防法國。1666年6月1日,荷蘭再度來犯。據傑裏米·羅克上校(JeremyRock)稱,這次戰鬥“是海戰史上最為可怕、頑固、血腥的一場……在烈日炎炎下,在焚船的星火內,在炮火轟鳴中,灼熱遠勝於普通的酷暑之燥。我們仿佛置身煉獄”38。而在蒙克的船上,愛德華·巴洛也受了傷:

參戰不過一小時,荷軍炮彈便擊中了船側,我右腿腿窩處也被彈片殃及。我當時便站立不住了,但是謝天謝地,擊中我的還只是碎片,若是炮彈,恐怕整條腿就廢了,也幸好沒有更多的傷害……右腿的腫脹讓我無法繼續作戰,只得下船艙與其他傷員待在一起。他們或缺胳膊少腿,或奄奄一息,或疼痛呻吟,慘不忍睹……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