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好奇的代價(第4/4頁)

玄機有三。一是認定他死之後,魏延必反。為此諸葛亮制作了一個錦囊,將妙計藏於其間,交給楊儀,以解將來可能發生的國家危難。二是他交代楊儀,自己死後,決不可發喪。軍中要安靜如常,切勿舉哀。三是指定並且只指定兩個相位繼承人:蔣琬和費祎。費祎之後,蜀國托與何人,諸葛亮沒有說,他也無法再說什麽。所謂生前身後事,他能夠掌控或者說看破天機的也僅限於此了。

惆悵則無法言說。在給後主劉禪的信中,諸葛亮字裏行間充滿了自責和感傷:

“伏聞生死有常,難逃定數;死之將至,願盡愚忠……興師北伐,未獲成功;何期病入膏肓,命垂旦夕,不及終事陛下,飲恨無窮!”

同時諸葛亮自責“吾不幸中道喪亡,虛廢國家大事,得罪於天下。……再不能臨陣討賊!悠悠蒼天,曷此其極!”

一切已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自是人生常恨水常東了……

建興十二年秋八月二十三日,諸葛亮抱憾而逝五丈原,時年五十四歲。三國的歷史毫無疑問為此停頓了一下,一時間有不知如何往下演繹的惆悵和迷茫。

因為一個完人走了。

一個充滿智慧的完人走了。

一個讓周瑜感嘆“既生瑜何生亮”的完人走了。

一個讓劉備三顧茅廬、終生相依、死後相托的完人走了。

一個讓劉備成為曹操對手的完人走了。

一個舌戰群儒的完人走了。

一個逆天而行、終成三分天下格局的完人走了。

一個嘔心瀝血、為蜀國開太平盛世的完人走了。

一個讓劉禪如喪考妣的完人走了。

一個讓孟獲心服口服的完人走了。

一個六出祁山為理想燃燒自己的完人走了。

一個與天鬥其樂無窮卻未能過滿甲子年的完人走了。

一個讓三國歷史變得好看的完人走了。

一個司馬懿視之為對手的完人走了。

毫無疑問,諸葛亮之後,三國的歷史變得不那麽好看了。因為平衡被打破了。蜀國不再有問鼎中原的勇氣和可能,它注定要走向沉淪和落寞。諸葛亮之後無三國,更遑論西蜀了。劉禪是真正的如喪考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他無法訴說。在歷史的大格局中,他終究是個悲劇人物或者說是過渡人物。而曹睿也是悲劇人物或者說是過渡人物。

理由很簡單,司馬一族要坐大了。司馬懿和他的兒子司馬昭從這一刻開始,真正有了自己的空間。有了自己的無限可能。

雖然說在三國,沒有什麽不可能,但諸葛亮在與不在還是不一樣的。

諸葛亮在時,司馬懿的對手是諸葛亮;諸葛亮不在了,司馬懿的對手是寂寞。在這個意義上說,諸葛亮的死敲響了喪鐘。喪鐘為誰而鳴,為蜀國而鳴,為魏國而鳴,也為這個令人愛恨交加的時代而鳴。

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都是輪回。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世間的道理無非這八個字。接下來,司馬懿要有所作為了。

他的時代,司馬家族的時代,在這一刻,不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