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萬仞指峰能擔否 第二十五節 後續

此時海州城頭上的後金軍還在進行著攔阻射擊,不時有搬運土石的東江軍官兵倒在他們的火力之下,救火營工兵隊士兵頭上的醒目的白羽更是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就在歐陽欣的眼前,救火營正搬運器材的隊列就被虎蹲炮擊中了一次,一個工兵軍官一聲不吭地撲面栽倒,身體還留在護城河邊,腦袋直沖到了水裏。

他身後的另一個救火營軍官彎下腰,把他手中的指揮旗拾了起來,接過了交通指揮工作,現在救火營的工兵隊已經開始負責指揮道路交通,並把已經被基本填平的護城河通過面再強化一下。另外兩個士兵則把戰死的軍官從水裏拖了出來,軍官被平放倒在地面上,士兵先把他的頭盔控控水然後扶正,脖子上的頭盔繩也解開重系了一下,然後才把他背了下去。

“這工兵隊確實很好用啊。”

聽過一線的軍官的報告後,東江總兵毛文龍也發出了這樣的感慨,今天刨墻的速度比往常快了足有三倍。此時前面還響起了幾聲連續的爆炸聲,那是救火營工兵隊正在進行了黑火藥爆破的嘗試,當時隨著洞口的不斷擴大,工兵隊把整桶的火藥塞入洞中,希望能加快墻坯的解體進度。

潘將軍已經觀察了救火營工兵隊的動作好半天了,等他自認為看明白了以後就徑直走向墻邊,擠到救火營的一群工兵中說道:“讓本將來試試!”

膀大腰圓的潘遊擊接過曲柄,吼聲連連地把它搖得飛快,鉆頭不停地從墻上把土沫帶得飛濺出來,這讓潘將軍越搖越是開心。他盯著飛快鉆入墻坯的鉆頭,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這工兵隊果然很是好用啊。”

為了工作能方便一些,所以救火營地工兵隊都只戴了頭盔而沒有穿鎧甲,至於那些東江軍的挖掘隊,更從潘將軍開始一個個都是光著膀子。因此城上的弓箭對他們始終構成著一定的威脅,負責記錄數據的歐陽欣正和兩個部下商討時,突然毫無預兆地向前沖了兩步。

“可惡。我還以為有人踢了我一腳呢,正想回頭打人。”歐陽欣向前沖了幾步後才站穩,他臀部上赫然多了一根箭,同僚幫歐陽欣把箭尾掰斷後,他已經是疼得呲牙咧嘴。救火營規定非要害部位中箭只能算輕傷,三箭才同一刀算重傷,歐陽欣撫摸著中箭的位置,又罵了聲:“韃子。也不說射高點兒,比如說腰啊、背啊什麽的。這樣我就能算重傷,也能下去休息了。”

眾人聽了歐陽欣的話後都是一笑,歐陽欣也從牙縫間吸著涼氣笑了一下,跟著拍了拍手,臉上地表情又變得嚴肅:“好了,讓我們繼續工作。”

城墻被扒開了足夠大的一個豁口後,毛文龍的旗幟再次揮舞了起來。

“殺啊,殺啊,兒郎們。敲起我們的鼓來!”孔有德把馬槊在空中揮舞出了一個大圈,他一夾胯下的戰馬,大聲吆喝著一馬當先向海州行去。

在孔有德的兩翼,其它的東江將領也紛紛策馬向前:“敲起鼓來啊,兒郎們。休要落在別人後面。”

數以千計的東江馬步在鼓聲中齊頭並進,海州城兩面墻上地側射火力也越來越猛烈了,甚至第一次出現了十八磅炮的轟鳴聲。那雷鳴一樣的炮聲過後,一大團的血花就在東江軍的厚重縱隊中綻放開來。

只是,這血光也就是曇花一現而已,大部分的東江士兵只能戴著一頂頭盔。其中不少還是破舊的,甚至有些手持刀盾的士兵,連頭盔都不曾擁有過。但他們的腳步堅定不移、他們的目光不曾遊移,他們臉上地表情是如此寧靜安詳,就好似把戰神的鎧甲披掛在身一般。

因此,那眨眼即逝的血色,就如同投入激流的一顆碎石罷了。掀起一撮浪花,跟著就迅速歸於無形。洪流還在向前湧去,成千上萬的明軍官兵形成地人流,如同歡樂的溪水,從豁口處滾滾而入……

在太陽西沉之前,明軍的旗幟已經插滿了海州城的上空,城內後金軍的縱火也基本都被東江軍撲滅了。

在萬眾矚目下,突然一個騎士平端著旗矛,矛尖上挑著一個人頭,向海州城墻的豁口處急奔而去。一人一馬就像一道迅疾地閃電,轉眼間已經到了城墻的腳下。騎士一撥馬頭,他胯下的坐騎就從豁口邊的土坯處躍上了城墻,落蹄處的城墻陡峭得如同懸崖,那馬兒急沖到城頭地邊緣時去勢已盡。

就在幾萬東江軍官兵的眼前,那馬兒身形一頓,四蹄就開始打滑要向後翻倒,說時遲、那時快,馬上地騎士保持著平端旗矛的姿態,雙腿同時用力,雙靴的馬刺刺痛了坐騎肋下,那馬兒吃痛後奮力昂首一躍,頓時從陡峭的墻壁處竄上了城頭。

定住馬兒後,那騎士平端著旗矛慢慢地水平轉動,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