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九月授衣(第2/2頁)

薛恭挑了挑眉,心情也大好,打趣道:“然也,郭內吏之詠,久負盛名於外。田間鄉野,聞之則醉,三歲螟童,競相歌詠。”

聞言,郭璞嘴角一歪,張口便行反駁,薛恭為人忠厚,豈是他的對手,三兩下便被辯得啞口無言。

三人聊得片刻,聽聞劉濃尚欲前往河西,而薛恭與郭璞皆有事在身,便告辭離去。

劉濃雖身為汝南內吏,兼任上蔡府君,卻非事必躬親之人,軍卒自有諸將戌訓,內務則多賴郭璞等人操持。

人不可盡才,理當擇才而任。而他對擇任之人管束甚少,用人不疑,凝人不用。郭璞極擅內事,薛恭熟悉北地人情,二人配合得極好,不僅將上蔡萬民打理的井井有條,尚且影響河西諸塢,外聯固始,遙控鲖陽。

劉濃攜著小女郎,引馬踏上汝河橋,身後卻傳來馬蹄聲,劉濃回頭一看,郭璞去而復返,心中一奇,勒馬於橋頭。

郭璞驅馬而至,看了看橋遊思,見劉濃並不避及,便沉聲道:“郎君,尚有一事,郭璞也乃方知,事關雍丘。”

劉濃劍眉一挑,問道:“何事?”

郭璞稍作沉吟,低聲道:“雍丘來信,北面戰事,恐旬月便起。依郭璞度之,兵兇戰危,不可不慎,縱使汝南無憂,也理應早作綢繆,以防萬一。”

劉濃細細一陣思索,冷聲道:“此番戰事,石勒內陷於叛亂,外受於夾擊,莫論何如,難免一敗。而劉曜內亂四起,且有榮陽李矩牽制,即便與石勒聯抗,亦難卻頹勢,依我所料,洛陽當復。然,事不豫則廢,即刻傳信鲖陽與固始,外放偵騎,收籠塢民。”

郭璞眉心擰作川,想了又想,沉聲道:“此戰,雍丘僅作調軍,並無調令,糧草皆屯於成父,行事極密。河西諸塢與汝南諸縣,又將何如?”

河西諸塢……

劉濃劍眉一凝,暗暗吐了一口氣,皺眉道:“此乃軍情,河西諸塢與汝南諸縣,人心向背難測,不可告知過早。然,塢民皆乃我華夏之民,不容棄之。流騎若欲至汝南,必經穎川渡河,即刻令雷隼衛前至,偵查召陵、西平、汝陽渡口。戰事不止,偵測不止。”頓了一頓,正色道:“北五哨,晝夜不止。”

“遵令!”郭璞面色冷沉,轉身欲走。

劉濃再道:“尚需暗作籌備,以納流民。”

待郭璞一走,劉濃心中起伏難平,不自禁的縱馬沖至高處,瞭望洛陽方向,暗道:此戰,祖豫州已然耗盡淮南諸郡之力,其與郗伯父聯伐石勒,意在復奪洛陽。洛陽與汝南隔著穎川,況且,尚有李矩據榮陽,汝南理應無礙。然,戰事一起,流民必然蜂擁而至……

橋遊思並騎於劉濃身側,看著他緊皺的眉頭,輕聲道:“可是,戰事將起?”

劉濃神思悠悠,皺眉未答。

橋遊思抖了抖韁,小白馬靠得飛雪更近了些,小女郎顫了顫眉,咬著唇,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劉濃的手臂。

劉濃回過神來,見她的眼眸中寫滿擔憂,便握著她的手,笑道:“北地極是艱辛,可曾後悔南來?”

橋遊思臉頰寸寸染紅,定定的看著他,細聲道:“喬木居北山,南蘿當匍匐。遊思,遊思不悔。”

“哈哈……”

劉濃執著小女郎的手,朗朗一笑,笑聲遠遠而傳。繼而,放開她溫滑如玉的手,輕輕一夾馬腹,引著小女郎朝著河西奔去。河西乃一平四整之地,極適練軍,北宮於此練大戟士,荀娘子則訓五百精騎。如今上蔡,控軍幾近四千,盡皆百裏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