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身陷重圍

蒼涼的號角響徹長空,李勿身子猛地一頓,面色唰地一變,急促回首,踉踉蹌蹌地奔向莊墻。站在莊墻上一看,險些暈厥當場。

“豎子,豎子……”

“安敢,安敢如此欺人也!”

“鳴鼓,召集諸軍!”

李勿指著遠方,跳腳大吼,眼瞪欲突,喘氣如牛,一張臉漲作豬肝色。

“小郎君,莊園不足守!”

張景看著原野中的漫漫鐵甲,臉色沉凝如水,昔日李勿嫌莊園門庭不夠雄偉,便將外墻拆了,唯余一堵三丈內墻,以外墻之石,新起一幢高達五丈的牌樓,雄者雄也,卻等同不設防。只是,他們在這上蔡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幾曾想到,有人敢兵臨莊前。

“嗚,嗚……”

號角聲越來越響,鐵甲與刀林漸行漸近,胸口揪得愈來愈緊。

“嗵嗵嗵……”

當莊內金鼓齊鳴時,一隊隊披甲部曲,從莊中四面八方急沖沖奔出。不時聽得,有人仿若尚在夢中,高聲詢問敵從何而來,更有甚者,捧著弓,忘帶箭,甲也只穿了一半。

昔日精銳,經得三載腐糜,已然大變。

“上墻!”

“持刀,具弓!”

小校們呼喝著,鞭打著,卻難以讓軍士們列陣,從容上墻。

而莊外,白袍在逼近,轟隆隆的馬蹄聲、沉重的腳步聲,滾蕩如雷。

看著敵方千人如使一臂的陣容,李勿牙齒咬得咯咯響,一拳又一拳的捶著莊墻,忍不住地反身嘶吼:“功曹,此子安敢,安敢乎?!今日他驅兵而來,莫非不懼日後,我叔父……”

“有何不敢?”

張景冷冷反問,眉心疾跳不休,冷聲道:“此乃北地,諸般勢力交錯縱橫,互伐互攻乃時有之事!莫非小郎君已忘?況且,李司州距此太遠,鞭長難及,豈能震懾江東之虎!”言罷,轉首看向東方,心道:愚蠢之輩,若非得祖豫州首肯,汝南又乃安穩之地,司州豈會讓你率軍前來……那劉濃乃奉召至北,豈同北地勢力畏懼……

“現下,該當何如?”

李勿雙眼圓睜,恨不得化身為鯤鵬將那緩緩壓來的鐵山一口吞沒。

“郎君帳下有兩千奮卒,何需懼他?”不知何時,那美姬竟也站在了墻頭,手中捧著一柄劍。

“嗯……”

聞言,李勿神情一愣,喘著粗氣環眼看去,見部下士卒總算列滿了女墻,刀林箭叢也頗具威勢,驀然松了一口氣,懼意方一去,怒意當即勃發,接過美姬手中之劍,“鏘”地一聲,拔劍出鞘,高聲叫道:“然也!那劉濃南來不過千余,而今觀之,也不過兩千余數!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眾將聽令……”

“小郎君!!”

張景猛然一聲大喝,制住李勿,急聲道:“小郎君,制怒以靜,但且觀之!”

“觀之,觀甚?!”

李勿方寸已亂,胸中亂草如麻,回頭一看,白袍寒甲正徐徐止步於莊外兩裏處,號角已停,旌旗裂風,黑底而赤邊,上書一字:劉。

戰陣呈四方型,分布著弓、騎、步三軍。三軍之首,有人漫蹄而來,白馬黑甲。

“此人,便是劉濃乎?”

李勿與兩裏外的來騎匆匆一對,隔得如此遠,根本未看清,他的眼底卻驟然一縮,忍不住的退了半步,驚道:“此人,意欲攻城?”

“非也!”

張景面目冰冷,抿嘴作鋒,眯著眼睛,搖頭道:“我等無城可守,若是強攻,當驅盾步攜沖捶而來,順勢再以騎軍撞入。但其人卻勒馬於兩裏外,獨自前來,其意,當不在戰!”

“不在戰,為何驅兵而來?”李勿拽著劍,死盯著慢慢踏來的白騎黑甲。

張景皺眉道:“三日之期已至,其人當在討糧!”皺著眉頭又一思,突然想到一事,猛地一拍墻,驚道:“小郎君,尚,尚有一事,我等遺忘也!三年之期也至,莫非其乃奉……”

他的這一聲拍,聲音太重,竟嚇了李勿一跳,李勿怒道:“大戰在即,功曹何故驚詫!瑣碎之事,戰後再言,切莫嘩軍!!”而後,又急急轉眼看向劉濃,不知何故,他的心中,既有膽怯,又生躍躍欲試。

看著那裏許外的孤騎,李勿眼球邊角滲起血絲,抓著劍的手,青筋直欲凸背而出。也不知他想到甚,耳邊響起了陣陣嘲笑聲,眼前也仿佛出現種種不屑目光。

李氏一族,子侄眾多,他武不如諸位披甲上陣的阿兄們,文也不若尚處稚齡的阿弟們,終日遊離於家族邊緣,為族人所漠視暗棄。若非,其母一再苦求,引軍來汝南,原本輪不至他。

三年之期已至,我若,若是能,能擒殺此人,再攜軍急回……此人乃華亭美鶴,江東之虎,享譽江南與江北……若事可成,想必……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