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劉訚歸來(第2/2頁)

劉濃劍眉一拔,問道:“汝,從何來?”

劉訚道:“祖約悵下。”

從事中郎,祖約?劉濃皺了皺眉,此人方才見過,乃是祖逖之弟,稍稍想了一想,問道:“為何在此?”

劉訚道:“奉家主之命,尋商道而至。經廬江時,因事有異,不得不權宜行事,充流民而入淮南,為祖約所獲。”

劉濃拇指扣了下食指,再問:“其余之人,何在?”

劉訚道:“出建康時,二十人,而今僅余五人,皆在祖約帳下。皆為什長,劉訚添為都伯。”

劉濃閉了下眼,問道:“意欲何為?”

意欲何為……

一語既出,劉訚寬闊的背猛然一低,雙肩開始輕顫。劉濃看了看亂晃的燈火,唇抿作刀,再道:“昔年,汝跟隨我時,我便有言,令從之心,劉濃不甚感激。而今,汝已為都伯……”一頓,拇指扣住食指,暗吐一口氣,悵聲道:“不妨,便留在祖約帳中吧。”

“小郎君!!!”

劉訚雙肩猝然一抖,“唰”地擡起頭來,匆匆一瞥小郎君,待見了小郎君的神情,他的眉疾疾一低,嗡聲道:“小郎君容稟,劉訚生死皆乃華亭劉氏之人,絕非貪利忘義之輩!祖約貪財,私通石勒,竄連王敦,蕭氏商事有兩成乃是經他之手。其人帳下有支百人隊,在淮南時為軍,入廬江便為匪。祖逖暗中曾有聞,幾番意欲制他,卻未得其柄。而劉訚現下,便為其百人隊之都伯……”

言至此處,低聲道:“小郎君如今身入險地,又與江南各置一方。為將來計,可否容劉訚暫歸其帳,為我華亭劉氏拓此商道,日後,若商道得成,亦可使江南與江北連而成竄。再則,若是來日遇事……”擡起頭來,深深凝視小郎君唇下,按膝,挺背,靜待。

良久,良久。

劉濃未作一言,心中卻如濤亂滾,暗思:再則,再則為何?早知祖約其人貪利,而明年深秋祖逖將亡,偌大的北伐軍便會落入此人之手!其人,外不可抵胡,致使北豫州盡失於胡人之手!內貪其利而滋胸,數年後更與蘇峻一道叛亂,因此叛亂,華夏之土再失千裏!經此而後,東晉再也無力北伐,偏安江東五十年……

而亂,則胡騎入!莫論八王之亂,尚是王敦之亂,亦或祖約之亂,每逢內亂,胡騎必入,一泄千裏!!!

劉濃閉了眼睛,胸膛徐徐起伏,七載經營,所為何來?讀詩書、蓄武曲,結交高閥子弟為何?前往北豫州為何?皆在為來日綢繆,為減少內耗,獲得支持,統一內線,揮戈洛陽啊……

事不謀不立,事不豫則廢!

當斷,則斷!

……

夜月悠悠,茫茫的軍營中。

一個嬌柔身影托著一方木盤,默然行於其間,待跨台階時,提起了裙擺,淺露著纖細如玉的腳踝。

青絲履上繡著一只鶯,她的名字也叫鶯,余鶯。

端著木盤走入室中,把著木盤放在案上,持起盤中酒壺,淺淺斟酒,七分滿。而後,無聲侍侯在案側,眼觀鼻、鼻觀心,心觀案後縱書之人。

“酒中,可有毒?”駱隆把筆一擱,笑了一笑,斜眼看向余鶯,慢慢捉起酒杯,徐徐飲盡,贊道:“好酒,竹葉青!”言罷,拉著她的手,走向床榻,按著她坐在榻邊,自己緩緩的爬上床,瞅了瞅那筆直修長的腿,將脖子靠上去,轉了一轉,舒適的低吟一聲。

余鶯按著他兩側的太陽穴,面色冰冷而平靜,駱隆是她的仇人,他殺了她全家,禁錮她七年,每日需飲她的乳汁伴酒,卻不占她的身子,至今她尚是完壁之身。

駱隆道:“若想殺我,床頭有刃。”

余鶯道:“余鶯,唯願目睹,汝亡!”聲音平靜,一如她的臉。

“哈哈,且安然以待吧,駱隆自知,擅泳者,必溺於水;玩火者,必焚自身。他已至壽春,興許可如你意,得見我亡,亡心、亡身。然,現下,且加些力。”

駱隆翻了下身,側臥於她的腿。而此時,按著他臉側的小手一頓,緩緩的挪到他的脖子,用力的捏揉起來。

“嗯……”

駱隆怪叫了一聲,拍了拍那只小手,笑道:“過重也!待他勝過我,再喜可好?過極則反,切莫喜極反悲。駱隆為助他一臂之力,讓其一路順送,已然致信,此信將入趙固之塢,李矩之塢、郭默之塢……”

“啊!!”

突地,駱隆一聲尖叫,繼而皺眉道:“遇事莫驚,當鎮之以靜!汝已隨我七載,豈可如此輕易,便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