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君子之冠(第2/3頁)

言罷,面顯悵然之色。

“哼!”羅環大怒,冷冷一哼,瞪了得意洋洋的曲平一眼,按著刀,垂著首,快步離去。

小靜孌脆聲道:“阿兄,羅師惱了!”

曲平道:“然也,惱羞成怒便是如此,靜孌需得牢記。”

“哦……”小靜孌眨了眨黑漆漆的眼睛,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靜孌,習功課了!”

一顆瓜果殼不偏不倚的落在曲靜孌的頭上,小靜孌摸著腦袋,擡頭一看,嫣醉正趴在西樓的扶攔上,吐著舌頭做鬼臉。

“瞻簀!”

“無奕!”

“美鶴……”

小橋流水清溪畔,謝奕站在轅上,劉濃身處林下,兩人洋著笑,深深一揖。而後,謝奕跳下車轅,幾個疾步走到近前,背負著手,把劉濃上上下下一陣看,沉聲道:“瞻簀,汝可知,當阿父得知汝將前往北豫州時,阿父說了甚?”

劉濃眉色一正,搖頭道:“不知。”

這時,小謝安掂著腰,挺著腹,走過來,捋了捋下巴,粗聲粗氣地冷聲道:“瞻簀,此舉令人費解,莫非竟如此不智乎?唉,委實令人扼腕痛煞也……”

“安弟……哈哈……”

劉濃強自忍住,謝奕卻放聲大笑起來,正欲揉揉小謝安的頭,小謝安卻“唰”地擡起頭,揮手把謝奕的手格開,喝道:“阿兄,名士之首,便若名士之衣冠,士可辱,孰不可辱。莫非,汝不知乎?”

言罷,挑眉看向劉濃,淡聲道:“美鶴,汝將及冠,以為然否?”

劉濃笑道:“然也,首可棄,而冠不可墜也!”

小謝安聞言心喜,正了正自己的小青冠,又用手彈了彈袍擺,背著手,朝著莊內便走,邊走邊道:“美鶴,謝安困也,欲小憩一會,無事,莫要打擾。”

碎湖淺淺一個萬福,嫣然笑道:“謝小郎君,且與婢子來。”

“有勞!”

五歲的小謝安雙手半半一拱,跟著碎湖搖進了莊院。

謝奕與劉濃面面相窺,少傾,謝奕收住笑容,正色道:“瞻簀,因祖豫州退守淮南之事,阿父奉命前往建康奏對,是以不能來替瞻簀主持觀禮,但有一言命謝奕轉告。”

年前,祖逖擊敗桃豹退守淮南,司馬睿恐祖逖防不住胡人,故而三度召集眾臣商對。

劉濃面上神色一肅,揖手道:“願聞師命。”

謝奕道:“阿父言:既已作決,但且寬心而往。江南之事,不必放在心上,若家中遇事不諧,可命人致信於會稽。”言至此處一頓,笑道:“瞻簀,華亭劉氏僅汝一主,切莫推辭。晉陵離此也不過三五日水路,謝奕離不得美酒,不知瞻簀可否遣人,每月贈送謝奕十壇?”

劉濃神情一震,半晌未回過神來,難怪謝奕會千裏迢迢趕來華亭,原是為此啊,當即正冠掃袍,朝著建康方向一揖:“謝過,恩師!”又面對謝奕一揖,笑道:“謝過,無奕。劉濃早已備下好酒,就待君來。”

謝奕笑道:“惜乎季野與彥道未至,不然,你我醉上三日,豈不快哉!”

劉濃笑道:“待過幾日,劉濃便將行經歷陽,屆時再與彥道謀醉不遲,至於季野雖已入吳王府……”挑著劍眉瞟了瞟謝奕,意味深長的道:“然則,無奕與季野現今已是親密無間,何日不可謀醉?”褚裒與謝真石文定已下,婚期已定,竟與劉濃與陸舒窈的婚期相差無幾,都是在年底。

“哈哈……”

聽得劉濃打趣,謝奕渾不以為意,反而朗朗一笑,右臂斜斜一攬,摟上了劉濃的肩,抖了抖眉,怪聲笑道:“瞻簀,昔日應諾,可曾忘卻?弟妹的畫,謝奕盼之已久矣!”

劉濃笑道:“不敢有忘,且隨我入內,一同觀之。”

“瞻簀!!”

就在兩人勾肩搭背往裏走時,身後傳來一聲喚。匆匆一回頭,陸納正闊步行來,身後跟著面色冷然的陸始。

“祖言,來得正好。”

劉濃不敢怠慢,回身迎向陸納,並為謝奕與陸納相互引薦。

謝奕對南人向來無好感,但一聽來人是陸氏子弟,頓時愛屋及烏,揖手道:“原是吳郡陸氏,陸郎君,謝奕見過!”

陸納眉梢一揚,神色卻絲毫不改,淡然回禮道:“陸納,見過謝郎君。”

“謝奕,謝無奕……”

陸始卻忍不住一聲輕呼,早聞華亭劉氏子與王謝高門來往甚密,不想果真如此。不過區區一個及冠禮,竟引得陳郡謝氏千裏而來,若非親眼所見,教人怎敢相信!

“瞻簀!!!”

“瞻簀……”

這時,遠遠的山崗上同時傳來兩個聲音,眾人擡目一看,只見兩輛牛車並行。左首牛車四面臨風而無冠,其中懶懶的坐著一個寬袍郎君,正慢悠悠的打量著莊園景色,一對臥蠶眉顧盼之時,極具神彩,恍若隨時欲飛。而右首牛車的車轅上,站著個儒雅的少年郎君,身著華麗無比的錦袍,懷中斜斜抱著一柄雪毛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