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暗手漸合(第2/2頁)

首次若制不得王敦,便需綻露頭角,待司馬睿亡後,屆時或起……

待王敦亡後,入北,至洛陽……

想著想著,身心越來越輕,身子一翻,斜斜以單肘撐頭,沉沉睡去。

“小郎君,小郎君,醒醒……”

亦不知過得多久,暖香陣陣襲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綠蘿正跪在面前。

妖嬈的美婢見小郎君並未急著起來,咬著嘴唇,跪坐到絲席中,擡起小郎君的頭,輕輕的放在自己的腿上,緩緩的揉著小郎君頭上兩側穴位。

“呼……”

脖子上又軟又彈,劉濃緩緩吐出一口氣,而此情此景,恰若昨昔。

慢慢的,閉上了眼。

靜月無聲而流,綠蘿看著近在咫尺的小郎君,那眉、那唇,那早已烙於心間的每一寸。

“撲嗵,撲嗵……”

誰的心跳,這般快?

她問了問自己,眨了眨眼睛,左右悄悄的瞅了瞅,再把小郎君仔細的一陣辯,確定小郎君已然睡得酣沉,是的,那呼吸是又平又穩。

不怕,就一下。

就一下……

越來越低,愈來愈近,臉好燙,就一下!

一下、下……

綠蘿閉上了眼睛,軟軟的,吻上小郎君的唇。

嗯……

劉濃劍眉一凝,而後寸寸放開,呼吸繼續平穩……

……

夜,彎月掛角。

矮案上的酒杯東倒西歪,劉隗與刁協各據一半葦席,對月而談。

左長吏刁協吐著酒氣,比劃著手指:“吾觀此星月,忽思陛下。去歲,陛下令我著典章,耗時三月典章得成,然,王公聞之,閱而不喜,言,典而非章,故多行篡改。”言至此處,歪歪斜斜的爬起來,指著勾月,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笑罷,怒道:“而今之江東,乃何人之江東也?王氏之江東也,謝氏之江東也,世家豪強之江東也,卻並非晉室之江也!”

蠢而無知之輩……

劉隗冷冷撇了一眼刁協,暗中啐了一口,待刁協轉過頭來時,眼底神色瞬間一變,換作迷茫醉態,大聲道:“然也,然也!因而,百丈朝堂,需得我等振而鳴之,需得我等披劍往之!雲亮切莫傷悲,而今,有祖豫州、陶柴桑伐敵於外,再有我等坐鎮朝堂,終有一日,天地復朗!”

聞言,刁協大喜,以拳擊掌,搖頭晃腦地笑道:“然也,幸而,祖豫州北番得機北進,一旦北伐有成,大可揮軍而下,誅王獠於……”

劉隗喝道:“玄亮,慎言!”

“嗯……”

刁協酒氣沖天,豪情頓生,怒道:“若王阿黑敢行逆上,我當可誅得!”

劉隗冷聲道:“若是此番祖豫州伐北,大將軍趁勢再入豫州,君當何如?”

聞言,刁協神情一怔,隨即便怒不可遏,叫道:“若豎子真敢如此,拼得一死,刁協亦當血撞王氏門柱,令天下人得窺其族真顏,唾之,誅之!”

話將落腳,劉隗騰地起身,朝著刁協深深一揖,正聲道:“雲亮,真英傑爾!”

刁協一愣,凝目逼視劉隗……

……

星月印潭,夜風已冷。

劉耽抱著小令姜坐在潭邊,懷中的女兒已然熟睡,小鼻子、小嘴巴,嘟嘟憐人。輕手輕腳的把女兒遞給侍姬,細心的刮去女兒嘴角的口涎,暖暖一笑。

目送著侍姬與女兒走入室中,慢慢坐下來,將案上的小罐子用細布蒙好,輕輕的移在案角,不敢有絲毫大意,罐子裏裝著半罐水,裏面飄著幾只小魚兒,是他與女兒守在潭邊用小竹兜,撈了半夜才撈上來的,女兒說過,要看著它們長大……

朝著身側的婢女點頭示意,婢女鋪上左伯紙,研墨。

當墨香隨著夜風漫浸時,提起狼毫,在硯中輕輕一蕩,隨即揮毫就書。不多時,書信便成,未看一眼,裝入信封,以朱泥緘口,喚過等侯已久的隨從。

隨從接過信,疾疾而去。

劉耽走到潭邊,伸手入潭,洗著指間余墨。波紋一層層蕩開,將那一輪斜月推得隨波搖晃。凝目水中亂月,喃道:“致傲易折……”

這時,方才那名隨從去而復返,輕聲道:“郎君,有客至!”

把手在袍子在擦了擦,淡聲問道:“何人?”

“沛郡劉氏!”

……

“茂倫,見諒!”

“袁郡守留步!”

冷月浸透青石階,桓彝與袁喬作別於門口。

桓彝揮著衣袖,疾疾走到道口,擡頭望了望月,再看了看掛著朱紅燈籠的袁氏莊院,默然長嘆一口氣。

桓溫在林道等候已久,挑簾而出,問道:“阿父,何如?”

“哼!”

桓彝冷冷一哼,瞪了兒子一眼,怒道:“門不對庭,休得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