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靜待風起(第2/3頁)

“安敢!”

來福勃然大怒,身子猛然一挺,擋在小郎君身前,撤劍在手,濃眉一抖,他是真動了殺意,這胡人小子竟敢覬覦小郎君,留之何意!

“來福……”

劉濃搖了搖頭,看著被白袍環圍的黑碳頭,淡聲道:“以汝之力,想要制我,怕是極難。汝非癡障,昨日已救汝一命,若真不願留,我亦不勉強,然救汝僅一次,再不復有。汝倒底乃何人,我不想知,但汝胸懷之物,卻與我華亭劉氏之人,或許相幹。”

“胸懷之物……”

一言既出,來福看向黑碳頭胸口,黑碳頭卻猛地後退一步,死死拽著胸口之物,神情極是慌張。來福皺眉一想,回頭道:“小郎君,此物……”

劉濃道:“嗯,帶下去吧,告知於他,容他細思!”

“是,小郎君。”

“小郎君……”

這時,劉訚與郭璞穿門而入,劉濃朝二人點了點頭,轉身走向室中,綠蘿正在室中學著繡海棠,見他們三人走來,知道小郎君定有要事相商,趕緊與洛羽一起擺香上案,而後淺身萬福,攜著洛羽悄然退入內室。

當綠蘿行禮時,郭璞半禮而還,劉訚斜身避過。小郎君雖未明言,但眾所周知,綠蘿成為小郎君妾姬乃遲早之事,而劉訚更是盼著小郎君早日為華亭劉氏開枝散葉,家族唯有根深葉盛,方能長盛不衰,幸而小郎君即將及冠,莫論何家女郎,小郎君應盡早作決啊……

看著面前淡雅從容的小郎君,劉訚一點也不擔心華亭劉氏與吳郡陸氏門不對庭,自從他與劉濃七載前相逢於寒夜,毅然棄王、衛而投孤劉,一步步行來,所聞所見,何事不在小郎君心彀之中?即便身側這位司徒府參軍,而今亦是低眉斂首共棲於林。

按膝,傾身,微笑道:“小郎君昔日來信,劉訚思慮再三,南北商道若是遣隱衛與部曲前往尋覓,一來一往耗廢時日不說,隱衛與部曲皆是侍武之輩,而商事乃寰轉拿捏之事,怕是欠妥。”言至此處,一頓,悄悄看了一眼小郎君,見小郎君品茶不語,繼續道:“小郎君入建康,怕是將滯留些時日,有小郎君坐鎮,再得革緋操持,建康商事必然無憂,故,懇請小郎君應允劉訚渡江尋此商道。”

“然也。”

郭璞點頭道:“商事尚為其輕,南北之道或為其重,若郎君有意往北,當得此道,大有助益。”說著,恭敬地接過劉濃遞來的茶碗細品,眼角余光卻疾速一撩,雖然這些年劉濃從未告訴他真正的意圖,但他細揣暗磨,再加蔔算,卦象顯示浩星北移。

而北,亂戰四起,然,亦乃英豪之地!

劉濃對郭璞的偷窺故作不見,稍作沉吟後,沉聲道:“隱衛與部曲前往確屬不妥,若欲覓得此道,必將深入江北,愈往北,各方勢力混雜,千叢萬險,恐將一去難歸。”

劉訚道:“小郎君,劉訚願往,若得此道,我華亭劉氏商事必然大暢,小郎君盛名在外,家族昌盛之相已具,錢財物什雖是臟賤,然日後必有大用。劉訚得小郎君看中,論武不若來福與羅環,論操勞亦不及碎湖事莊侍主,小郎君曾言,各司其職,各安其任。劉訚身具商職,豈可怯險而不往!請小郎君恩準,若事順遂來年之春,劉訚必歸!”言罷,重重抵額於手背,稽而不起。

劉濃看著劉訚彎曲的背,閉了下眼,嘆道:“我之本意,僅在以隱衛、部曲一探江北,若汝前往,太過弄險,我且思之!”

劉訚道:“小郎君,商事本在險中求,劉訚之身,何足惜之!”

“郎君……”郭璞亦欲勸。

“就此作罷!”

劉濃撩袍欲起,劉訚跟隨他多年,忠心侍主,豈可因未知之商道而折。

“小郎君……”

革緋在門前淺淺萬福,得劉濃點頭後,大方的除卻腳上繡鞋,提著裙角走入室中,跪坐於席,端著雙手朝郭璞與劉訚微微傾了傾身子,而後面向劉濃,細聲道:“小郎君,北地雖險,然若沿江而尋想必安穩許多,依婢子揣度,商道應在南豫州中腹,而非極北。”

郭璞問:“何故?”

革緋微笑道:“參軍乃文雅之士,故而不知,商事一途曲折如盤,由南往北重軍密布,便是有天大的能耐,亦斷難暢通而無阻。故而,婢子思之,南豫州中腹必有中轉之途。是以,若欲往江北尋之,何需直撲極北身陷險境,只消逆水而上,必有所獲!”言至此處,漫不經心的掠過劉訚,看向小郎君,伏首道:“小郎君,小娘子月前再遣了十名隱衛至建康,若是小郎君應允,革緋想攜十名隱衛、十名白袍,與劉管事一道入江北。”

聞言,劉訚雙肩微微一抖。

劉濃暗嘆,因往年舊事,楊少柳倒底信不過劉訚,拇指點扣食指三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淡聲道:“罷了,劉訚入江北,需惜身,不可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