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其鬼非鬼(第2/3頁)

紙龜遊水……燈煙化蛇……齒嚼鬼骨……

是甚小把戲?

劉濃心中微奇,後世時所見道術甚多,名目繁雜、真假難辯。但若言夏侯弘可見鬼,定然為假,若真有這等本事,那日在蘭亭豈會輕易服軟?

桓溫見劉濃意動,遂笑道:“瞻簀,夏侯那廝平日極喜辯,我們若以辯論相激,多半能成!若言辯論,那廝定不及你!然,我亦不及他。”言語間,頗是懊惱。

劉濃雖不喜桓溫作偽,但委實禁不住他幾番忍言相求,心想:“罷!便去瞅一瞅何為紙龜遊水。”便笑道:“若是其不為所激,劉濃恐無他法!”

桓溫揖手道:“謝過瞻簀,屆時,你我相機行事。”

當下,二人獎獎趕赴桓溫適才與夏侯弘作賭之處。

古槐參天若華蓋,籠得十丈方園。樹冠之外、大雨滂沱,樹冠之內、幹爽微涼,因雨來得甚急。猝不及防下,行人紛紛借樹遮避。

此時,夏侯弘正得意洋洋的揮打著烏毛麈,向圍觀眾人展示紙龜遊水。但見得。其腳下不丁不八,似踩著天罡舞步,嘴裏則喃喃有辭,倏爾,將手朝著面前一盆清水一指。笑道:“此已為海!”繼爾蹲下身來,從懷裏掏出一只紙烏龜,往水盆裏一扔。

紙龜入水即活,繞著盆沿遊來遊去。

霎時間,眾人哄叫:“果真遊了!”

“惡鬼已除矣,保泰安康!”

“師兄,真乃神技也!”

夏侯弘暗中極喜,將烏毛麈慢慢往左一打,故作高深地淡然道:“爾等莫驚,此鬼已除!此非我神技也。實乃三官大帝之神威也!”心中則道:嗯,這群圍觀之人雖無王、謝、袁、蕭,但皆是中等世家郎君,亦不枉我再耗紙龜一只。倒是那桓氏子,一只紙龜換得一匹寶馬……

便在此刻,桓溫與劉濃來至樹外。

劉濃環顧一眼樹內,再瞅了瞅鐙外的潑瓢大雨,劍眉微皺。

桓溫一眼便瞅見愛馬被夏侯弘栓在樹側,正朝著自己“灰兒,灰兒”的叫著。心中好生一陣揪痛,見劉濃止步不前,便催道:“瞻簀,何故不前?”

劉濃道:“雨大。不可居於樹下!”

“嘿……”

桓溫滿不在乎的將手一揮,笑道:“此為華美彰表之樹,昔日王公與幼儒先生曾在此對弈,引滿城雅士圍觀,實為佳話。而今雨勢如洪,樹勢卻若冠蓋。當為行人方便,有甚不妥之處?”言罷,不待劉濃作言,拽著他的衣袖快步踏入樹內。

劉濃左右四顧,心中忐忑難安:“若是天公行雷,怕是一劈一大片呀,個子高的頂著麽?”想著想著,瞅了一眼五大三粗、身材最高的桓溫。

桓溫一心皆在愛馬身上,拉著劉濃排眾入內。

有人被其撞得趔趄倒退,擡頭看見是他,面上神情一變,敢怒而不敢言,心道:桓氏七星,無賴潑皮,若與其計較,實乃有辱斯文。

“哈哈……”

桓溫逞勢更得意,放聲縱笑,隨後指著夏侯弘,喝道:“夏侯,可敢與我再賭?”

夏侯弘撇了一眼桓溫與劉濃,眼光定在劉濃身上,想起昔日之事,怒火中燒,愣得半晌,嘴角一歪,嘿嘿笑道:“有何不敢?夏侯早已有言,汝家有鬼,有鬼甚多!只要汝心誠,我便是再捉幾只又何妨?只是桓郎君,你尚有何物可以作酬啊?莫非,欲使劉郎君……”

桓溫微微一怔,側目看著劉濃,神情略見澀然,搓著手掌,慫恿道:“瞻簀,莫若……”

“噓!”劉濃卻伸出兩根手指在嘴間輕輕一靠,蹲下身子看盆中紙龜遊水。確如活物,隨著水紋波蕩,四足劃動,狀似洋洋。用手戳一戳,遊得更快,劉濃心奇,正欲再戳。

“戳不得,是鬼!”

夏侯弘輕喝,眼睛卻猛地一亮,慢悠悠蹲下身來,正色道:“劉郎君,此乃鬼物所化,不可再戳。”言至此處,把劉濃細瞅,突地神情一震,狀若口瞪目呆,駭道:“呀,劉郎君,汝家有鬼,乃大鬼!”

“果真?”劉濃猛然間被其駭了一跳,身子忍不住的微微後仰,神情恍似怕極,右手則掩上了嘴,悄悄一嘗中指,苦澀。

“唉!”

夏侯弘渭然嘆道:“然也,此乃大鬼,是為鬼王!需得向三官大帝借三寶經書方能除之!奈何,經書難借呀!”眼光悠然的盤著劉濃,聲音拖得又慢又長,心裏卻道:華亭劉濃,昔日竟敢辱我,今日我便將你折服,命你跪伏於前,奉我為師兄,日後再好生……

劉濃猶自盯著盆中紙龜,嘴上則奇道:“夏侯真神技也,可捉鬼納於紙龜中,不知燈煙化蛇、齒嚼鬼物,又為何術?”

聞言,夏侯弘眉頭一皺,疾掠一眼劉濃,見其面上神情處於似信未信之間,心知需得再露兩手方能將其震住,便慢慢支起身子,淡聲道:“也罷,尚有小鬼窺視於外,我便逐一捉之,亦好使諸位莫教其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