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黑白相間(第2/3頁)

突地,陸始眼睛在盤中某處一凝,隨後嘴角一挑,臉頰皺起,兩指擒著棋子,穩穩的扣在其中,輕聲笑道:“七弟,投了吧!”

陸納眉頭猛皺而徐放,將手中白子投入甕中,抓起酒壺就是一陣大灌,哈哈笑道:“罷!論棋藝,我當不如阿兄,可若論酒量,阿兄遠不及我!”

“你啊,輸不起麽?”

陸始呵呵一笑,手猶在摸索著棋子,眼卻注著盤,還在回味。待見棋盤有影,隨影而望,一望之下便怔住。

半晌,大聲道:“劉郎君,可是帶著《廣陵散》?”

劉濃雙手環攏,稽首道:“劉濃,見過兩位郎君!”說著,從袖中掏出《廣陵散》譜,笑道:“恐復譜有失,便帶著原譜,陸郎君可以原譜拓之!”

“妙哉!”

陸始接過琴譜,雙眼放光,輕手輕腳的將其擱在案上,命隨從取來筆墨紙硯,當場復譜!

陸納面現喜色,眯眼看著劉濃,稽首笑道:“瞻簀在此,可是意欲前赴虎丘雅集?”

“虎丘雅集?”

劉濃微愣,虎丘乃吳郡第一名勝,時常會有名人雅士聚集於此,行曲縱書,清談天下事,遂笑道:“劉濃來此,只是前往吳縣拜訪長輩,並不知虎丘有雅集!”

長輩?!

陸納眉尖一挑,猛然看見他腰間之玉,隨後恍然大悟,笑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說著一頓,拱手笑道:“提前祝瞻簀與郗女郎,死生契闊,與子攜老!”

劉濃心中尷尬且微驚,昔年珠聯生輝,得郗鑒妙賞於謀士族有利,不想果真福兮禍所依,傳得江左遍知。心中稍驚,面色卻不改,笑道:“陸郎君勿要取笑,劉濃不過是去拜訪長者,略盡恩孝之心!對了,郎君可有收到酒?”

“酒!”

一提到酒,陸納便把別事拋之腦後,笑道:“早收到了,還要謝過瞻簀美贈!不過,此次虎丘雅集,族伯亦會前往,雖非正式鄉評,可亦能識得不少世林俊秀。以瞻簀之才,何不即日前往,亦好讓人睹汝風采!”

吳郡大中正,陸曄!

劉濃劍眉略揚,揚名需趁早,若是他要去,倒真可以前往,笑問:“不知陸大中正,將於何時前往虎丘行雅?”

陸納笑道:“四月初八!”

劉濃暗道:四月初八,尚有五日。嗯,應該來得及,這次若真應對不好,我的風評恐怕將損。這才剛剛開始,便已有損,對日後謀品極為不利。也罷,失之東隅,得之桑榆,這次虎丘雅集,必須前往,不容有失!

正欲說話,對面的陸納突然眼睛一亮,笑道:“周太守來了,得去見過!”話未盡,人已經疾步迎去!

劉濃一回頭,只見在自家牛車後,再堵上一隊車。有一個白須飄飄的老者,身披渾白寬袍,攜著三五子弟,笑呵呵的行來。正午陽光籠在他的身上,映得根根白須泛著銀輝,面目方正,不怒自威。

是他?

劉濃認出了這老者,正是六年前贈自己琴的人。那老者撇了他幾眼,尚未辯出,笑意盎然的和陸納說笑,還未行到近前,聲便傳來:“汝兄,莫不是又被曲迷了?”

陸納笑道:“正是!”

漸行漸近。

陸納向劉濃笑道:“瞻簀,快來見過周太守!”

周太守!吳興周氏,周紮。周玘、周勰雖叛,但這周紮卻未與他們同流,在最後周勰意欲打他的旗號,他亦是堅決不予。是以,周玘周勰雖亡,可司馬睿待他卻更厚,官職一升再升。一是表彰其忠厚,二則畏懼江東世家兔死狐悲,不得不加以安撫。

避不過了,劉濃只得大步上前,深深稽首:“華亭劉濃,見過周太守!”

“華亭劉氏?”

聞言,周紮眼簾微闔,而他身側的一個青俊則面色大變,指著劉濃呼道:“汝,華亭劉氏,賊子,安敢弑我阿兄!”

劉濃深吸一口氣,再次向周紮稽首道:“正是華亭劉氏!”

“啊!!”

周紮身側的青俊大怒,上前一步,就想去捉劉濃的衣領。劉濃豈會讓他捉住,微一側身便已避過,倒讓他撲了個狗吃屎!

“小郎君!”

來福聽得聲音有異,幾個疾步行到近前,欲護住劉濃。劉濃緩緩搖頭制止,再一次朝著周紮闔首:“劉濃,見過周太守!”

陸納面色如朱,暗怪自己大意,怎地把這事給忘記了,打岔道:“阿兄,別抄譜了,快來見過周太守!”

陸始早已聞知,此時場面正亂,他更不擡頭,只管一心復譜。

周紮一直眯視劉濃,見他不急不燥的稽首,而自己的侄子又欲撲上,一聲沉喝:“周義,速速退下!身為世家子弟如此無狀,成何體統!”吩付兩個子侄將周義帶走,再回首問劉濃:“你便是珠聯生輝的劉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