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硬的不行來軟的

陸炳呆呆的坐那裏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什麽辦法來撬開時義的嘴。

他並不是那種特精明的人,跟時義這種人精比起來,他還差得遠呢。

他之所以能有今天,純屬運氣好,誰叫他親娘是嘉靖的奶娘呢,誰叫他從小就和嘉靖一起穿開襠褲玩到大呢,他只要不是個白癡,基本上就能有今天的成就!

當然,他沒有辦法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沒辦法,比如楊聰,肯定就能想出辦法來。

他想了半天,實在是想不出來,幹脆就不想了,這種事,還是問人來得比較快一點。

他幹脆擡手招過一個親衛,令其附耳過來仔細交待了一番,隨即便起身回府休息去了,而這親衛則連夜出了城,直奔玉淵潭,楊聰府邸而去。

這一晚上,京城內外並不平靜。

皇宮之中,嘉靖就沒有按時休息,他拿著李芳呈上來的供詞看了半天,那臉色是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很顯然,這鹹寧侯仇鸞私通韃子之事是真的,而且,從供詞來看,仇鸞私下跟韃子聯系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就是不知道這家夥到底跟韃子談了些什麽。

他著實沒想到,自己如此看重的一個將領竟然會是個私通韃子的奸人,他甚至還打算讓鹹寧侯仇鸞統帥京城附近所有人馬去對付韃子呢。

這家夥,如果鹹寧侯仇鸞早就倒向了韃子那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

這時候,不用人提醒,嘉靖都想到了,或許,整件事就是鹹寧侯仇鸞安排的,要不然,這家夥怎麽可能反應如此之快,不出四天,便率軍趕到了通州。

他是越想越擔心,越想越害怕,如果這一切真是一場巨大的陰謀,那可如何是好啊!

這,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此時,玉淵潭畔,楊府同樣燈火處處,楊聰也沒有休息,他正在書房內詳細詢問陸炳派來的親信呢。

時義這家夥,身體都扛不住了竟然還不招,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一般,能扛住詔獄大刑而不招的人,都是那種寧死不屈,大義凜然的忠貞之士,他們心懷家國天下,有一股浩然正氣撐著,才會無畏無懼。

時義,顯然不是這種人,至少,他幹的事就不是什麽好事。

那麽,他為什麽能撐住呢?

這個,楊聰也想不明白!

不過,他卻想到了一個法子,那就是反其道而行之,跟這家夥講家國大義,如果這家夥還有點良知,應該會招的吧。

如果這家夥還不招,那就得想想其他法子了。

第二天一早,陸炳又來到詔獄,開始提審時義了,李芳還是幹著他的老本行,抄錄供詞。

不過,這次,陸炳並沒有對時義用刑,甚至,他都沒有疾言厲色,恐嚇人家。

他,就如同換了個人一般,看上去親切的不行了,那臉上,甚至還帶著些許微笑!

硬的不行來軟的嗎?

時義淡淡的看了陸炳一眼,隨即便低眉垂目,跪在那裏,沒了動靜,就好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

那樣子,仿佛是在說,來吧,老子刀槍不入!

哦,不對。

應該是,來吧,老子軟硬不吃。

陸炳見狀,不由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這才親切的道:“時義啊,不是本官硬要對你動刑,實在是事關重大,本官也沒有辦法啊,希望你能理解。”

果然,這家夥是想來軟的了。

時義當然理解陸炳的“良苦用心”,但是,他就是不開口,你又能奈何?

陸炳又尷尬的咳嗽了一聲,這才假假意思感慨道:“你也是邊鎮人,應該知道韃子入寇對邊鎮百姓來說是多麽恐怖的事情吧。這韃子如果年年入寇,邊鎮百姓會如何?”

關你鳥事,你又不是邊鎮百姓。

時義忍不住腹誹了一句,不過,表面上,他還是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陸炳這個尷尬啊,清風這出的什麽餿主意,人家壓根就懶得搭理好不。

奈何,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這主意再餿,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啊。

他就如同一個神經病般,自言自語道:“韃子入寇,老百姓真是淒慘無比啊,遠的不說,就說薊州吧,那邊的老百姓,真叫一個慘啊,糧食被搶,財物被奪,那都是輕的了,很多妻女都被韃子給擄去了。最為痛苦的是,他們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因為稍有反抗,韃子便會瘋狂殺戮!唉,作孽啊!你說你們侯爺,自私自利也就罷了,為何要讓老百姓遭此浩劫呢?”

這個時候,時義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變化,因為,陸炳那就“作孽啊”說到他心坎裏去了,他也時常在感嘆,侯爺這次,真是“作孽啊”。

陸炳見時義的表情有了些許松動,連忙使出殺手鐧,搖頭嘆息道:“唉,本官實在不想為難於你,奈何,有些事情,就算是再不情願,那也得去做啊,你想想,如果讓你們侯爺當上了統帥,薊州鎮會如何?京城會如何?甚至,你的家鄉甘州鎮又會如何?這一仗,如果我們敗了,大明恐怕會從此萬劫不復啊,你知道嗎?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你想想,大明如果完了,你的家人還有父老鄉親,還會有好日子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