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瓷韻流風 第三〇四章 塞上燕脂凝夜紫

月上柳梢。塞土有如燕脂凝成,紫色更顯得濃艷。林沐風與眾人一起站在三十鋪鎮外的高坡上,腳踏紫色的泥土地,迎著獵獵的春風,望著不遠處茫茫無際的大草原,隱隱可見浩蕩軍馬在初春的草原盡頭掠過來,神色越來越湛然。

“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角聲滿天春色裏,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紅旗臨寧水,霜重鼓寒聲不起。報君黃金台上意,提攜玉龍為君死。”

林沐風緩緩吟道。

一旁的朱默研掠了掠被風吹亂的散發,淡淡道:“唐詩人李賀的詩居然被你篡改成這樣,李賀要是泉下有知,非暴跳如雷不可。不過,你當真願意為皇上肝腦塗地赴湯蹈火慷慨就死嗎?”

林沐風冷哼一聲,沒再解釋什麽,帶著一眾錦衣衛番子們在夜色中揚長而去。撂下朱默研獨自一個人站在月光下,孟藺嘆息一聲,“郡主,回吧,夜深了。”

……

……

是夜。

整個三十鋪小鎮籠罩在沉沉的夜色中,春乏秋困,春夜裏的人們格外的慵懶,睡得格外沉。小鎮的大街小巷一片死寂,唯有那夜來香或者其他幾座歡樂鄉中還隱隱傳出一聲聲纏綿的嬌笑聲呻吟聲。

轟隆隆!

如同雷鳴一般壓抑低沉的馬蹄聲,就像是現代社會那戰鬥機的轟鳴聲一樣在這沉寂地夜空裏炸響,驚醒了一鎮人的春夢。

人喊馬嘶狗犬吠。毛驢撒歡騾子叫。生活在邊境上的人們,自然是對這種軍馬的奔馳之音熟的不能再熟了。不過,近年來,由於大明軍隊的震懾,韃靼人的馬隊很少在這一帶出現了,偶爾一現地也只是那種小股的馬賊。如今這是?一想起最近朝廷大軍壓向靈州一線,客商或者土著們立即猜到了什麽。心裏立刻驚惶起來。

無數人從客棧或者家裏跑出來,站在大街上。透過夜空面色擔憂地望著北方的大草原。有不少裹著內衣的內地客商們甚至口不擇言的罵了起來:娘的,好好的又要打仗嗎?還讓不讓人做買賣了!

夜來香的二樓一間豪華地臥房裏,朱默研悚然一驚,霍然從林沐風的懷裏坐了起來,面色有些惶然。林沐風微微睜開雙眼,淡淡道:“怎麽了。郡主殿下,害怕了嗎?”

朱默研咬了咬牙,“你不帶軍馬,只帶這數十名錦衣衛的番子到這小鎮來,如果瓦刺人的騎兵殺入小鎮搶奪猛哥帖木兒,我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他們不敢。”林沐風呵呵一笑,伸手在朱默研顫動的胸前抓了一把,“睡吧。睡吧,離天亮還早!”

“不敢?他們要是知道你留在鎮上,絕對會騎兵突襲殺進來……”朱默研煩躁地反握住林沐風的手,手心裏有一絲冷汗,“我們速速撤離此地吧。”

“你,還是怕了。”林沐風微笑著。

朱默研垂下頭去。“我不想死。”

猶豫了一會,她又幽幽道:“我也不想讓你白白送死。瓦刺十三王子知道你會帶猛哥帖木兒來此小鎮與他會盟,如果他一旦探知你不帶軍馬,他肯定會鋌而走險,擄不走你便會殺了你。”

林沐風不得不承認朱默研判斷得沒錯。如果答赤知道林沐風在小鎮上只有數十人,鐵定會鋌而走險。所謂的與大明會盟,不過是他換回猛哥帖木兒的一種權宜之計罷了。不過,林沐風哪裏會這麽弱智,犯這種錯誤。

他不是怕死之人。但絕對不是魯莽之人。如果不是有絕對地安全把握。他焉能帶幾十人出現在這裏。

不過,朱默研後來追加的那句“我也不想讓你白白送死”讓林沐風聽了有些高興。不管怎樣,這個操蛋的女人已經開始慢慢向自己歸心了,盡管她自己可能還沒有意識到。

“放心吧,我已經派1萬騎兵橫在賀蘭山下,如果瓦刺騎兵敢越雷池一步,我的人馬會將他們生生滅掉,不留一絲後患!”林沐風從被窩裏伸出手來,冷厲地揮了揮手。

朱默研一怔,俯身癡癡地盯著林沐風,不由苦笑了一聲,“你果然是一個比我還心狠手辣的人,我想,你誘騙瓦刺十三王子出來,會盟是假,讓他們充當你剿滅瓦刺地炮灰是真吧。”

“你很聰明,不過,我不太喜歡太聰明的女人。”林沐風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睡吧。”

林沐風口中呼出的熱氣噴在朱默研鮮紅的蓓蕾上,她渾身一陣麻癢,心中又開始泛濫起無盡的情欲。她強行壓制住漫天升騰的情欲,慢慢又躺了下去,咬著牙望著天花頂棚,暗暗為自己的無恥和下濺咒罵著。

轟隆隆的馬蹄聲越加的震顫,小鎮四周沖天地薄霧塵沙四起。不少客商惶然地收拾起自己地行囊和貨物,喚醒從人們趕著馬車倉皇地向鎮外逃去。一時間,車輪吱呀作響行人奔跑如織喧鬧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