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聲名遠揚 第一〇八章 釉裏黑到釉裏紅(第2/2頁)

沒有辦法,只能繼續試驗。進京迫在眉睫,老不死李煥文已經派人來催了幾次了。林沐風晝夜呆在窯上,又先後試驗了兩次。只要彩繪顏料濃度降低,就會出現第一次的情形。而如果把濃度繼續加大,釉裏黑的形態就會更加明顯。

就在林沐風準備徹底放棄的時候,他突然狠狠地捶了自己一拳。眼前一亮:為何不在彩繪之前,在白胎上施一層透明釉呢?這樣不是可以防止印染,也可以襯托圖案更加清晰有動感?

想到這裏,他又開始了第五次試驗。胎制成晾幹之後,先在胎身上上了一層透明釉,然後等釉略幹,再在釉上進行彩繪。完了再上一層透明釉……看著又一個試驗品進了窯,林沐風一屁股坐在老孟拿來地寬大座椅上。居然沉沉睡了過去。

出窯了。說句實在話,多次試驗多次失敗,林沐風地心情已經不再那麽緊張了,連屋都沒有出,他疲倦地擺了擺手,“老孟,拿出來吧。成與不成這都是最後一次了。”為了這個青花釉裏紅,他搞得是精疲力竭,如果再次失敗,這輩子恐怕他都不會再弄這個東西。因為,這真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東西,別看後人覺得珍稀值錢,但在這大明社會,這玩意不一定比自己的琉璃值錢。

至於皇太孫那裏。自己傾盡所能也燒制不出來,想必也不能因此就問罪吧?

林沐風見老孟遲遲沒有過來報信,只道又完蛋鳥,嘆息一聲,掀開簾子,準備回家去好好睡一覺了。難吧。很難,咱不弄了!

不料剛出了屋,耳邊卻傳來老孟興奮的喊叫聲,“少爺,少爺!成了,成了啊!”

林沐風心裏一哆嗦,腳下一個踉蹌,眼前一陣眩暈,差點一頭栽倒在地。成了嗎?成了?!林沐風慢慢轉過頭望去,呆了一呆。果然是成了。但此時此刻。他一點欣喜和興奮的情緒都沒有,只有一種如釋重負地感覺。

青花底色。遠遠望去像是滾動滔滔的海水。而海水之上,片片金色地祥雲熠熠閃光。藍白相間的滾滾波濤洶湧澎湃,金色地祥雲安靜祥和,紅艷艷的一條巨龍昂首九天,飛騰盤旋,隨躍動翻騰的海浪上下邀遊,與金色的祥雲左右相擁,整個瓶身的畫面形成極強的動感,青紅金相映,情趣盎然。

老孟幾個工匠激動地嘴唇都哆嗦起來了。釉裏紅地燒制成功,這意味著什麽,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這意味著,由此舉一反三,釉裏紅,釉外紅,釉裏紅跟釉外紅共存,釉裏藍……等等,足足可以開發出數十個絕世精美地瓷種。作為工匠,能親身經歷和見證如此傳說中的瓷種問世,他們怎麽能不激動和欣喜若狂!

為了慶賀,老孟甚至派人去城裏買了幾壇酒來。數十個工匠每人一碗酒,在紅日地照耀下,一起向林沐風高舉了碗,“少爺!”

林沐風神色淡淡地,他也高舉起手中的一碗酒,朗聲喝道:“兄弟們,幹杯!”

……

帶著一個成品釉裏紅天球瓶回了家,已經是日落時分了。他已經在窯上呆了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一頭倒在床上,他現在只有一個念頭——睡覺!

睡了幾個時辰,似乎是半夜了,他起身去解手,卻發現張風的臥房裏燈火通明。“深更半夜的,阿風你怎麽還不睡覺?”林沐風推開門問道。不過,一看就呆在了那裏。原來,張風居然在偷偷地塑制美人瓷印的泥胎。看樣子,已經弄了好幾個了,但都有些粗糙。

看著林沐風,張風揉了揉眼,汗顏道:“先生,我這是在弄著玩呢,可惜我手法太粗糙……”

林沐風走過去,端詳了幾眼,笑道:“不,阿風你做得很好。只是,你看看,這個地方,這個美人地裙擺——你不要指望一次成型,要一點點、慢慢地雕刻修理,才能最後成型。”

張風眼前一亮,嘿嘿笑著,“先生,這樣一說阿風就豁然開朗了,是我過於急躁了。”

“但是,阿風你沒事弄這個幹啥?”

“先生,師娘說柳家少奶奶的表姐要一枚美人瓷印,可師娘看你這幾日太累,就沒告訴你。我就想,我閑著也是閑著,左右沒事就模仿先生的手法試一試。”張風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