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聲名遠揚 第一〇七章 紫袍青年的來頭

柳家,李煥文正在與柳東陽父子相談甚歡。

家人來報,“老爺,林家姑爺來了!”

柳東陽一怔,“沐風來了嗎?快快讓他進來,我正跟李大人說起他呢。”

林沐風進了客廳,一一施禮完畢,這才坐在了李煥文的下首。李煥文打量著他,笑道:“賢侄臉色看上去不太好啊,要注意身子哦,那些制瓷之事,就交給下人們去做吧,你乃是斯文之人,不能動不動就親自去做這些雜役之事。”

柳東陽也附和道:“賢婿,李大人所言甚是,瓷行有柳家,瓷窯有窯頭,你乃是秀才,還是在家裏熟讀功課等待鄉試吧。”

林沐風淡淡一笑,“先生和嶽父大人的好意,沐風知道了。但目前,沐風有一件事情不能決斷,想要跟兩位長輩求教一番。”

李煥文哦了一聲,“賢侄何必這般客氣,請講請講!”

“先生,嶽父大人,日前有京城一個客商來找沐風,開出了非常優厚的條件,要沐風放棄與柳家的合作,轉為與他們合作。”林沐風低低道。他的話還沒說完,柳東陽就霍然站起,面色一變,“是什麽人這般無禮,柳林兩家乃是翁婿,他們豈能如此!賢婿,你不會是有意要應承吧?”

“嶽父大人這是說的哪裏話來,柳林兩家乃是一家人,我怎麽會做這種背信棄義之事?”林沐風正色道,趕緊表白。

李煥文撫須大笑。“東陽,你少安毋躁,賢侄絕非那種見利忘義之徒,自己的女婿你還信不過嗎?”

柳東陽老臉一紅,慢慢坐了下去,呵呵一笑,“我哪裏是信不過女婿。是生氣,明知道柳林兩家是至親。還要橫插一杠子,簡直是豈有此理。”

林沐風聳了聳肩,試探了一聲,“嶽父大人,此人據說來頭很大,自稱是京城地第一大客商。還說了,若果不與他們合作。我們的瓷器琉璃就進不了京城的地面。”

柳東陽撇了撇嘴,“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商賈,他到底是何等樣人,居然敢口出如此狂言?”

林沐風呵呵一笑,“此人無論言談舉止都很有氣勢,似是來頭極大。他姓歐陽,我正要請教先生,這京城之中可有什麽商賈姓歐陽的嗎?”

“你。你說——說什麽,他姓歐陽?”李煥文大驚,霍然站起,臉色大變,顫聲道:“賢侄。他可是紫袍裝扮,人生的俊逸非凡?”

“正是。”林沐風道。

李煥文噗通一聲坐了回去。半晌才道:“這是個大人物,你們惹不起的……”

聽了這紫袍青年的來歷,柳東陽也是大驚,沉吟半天,他才低低道:“賢婿,就依他所言,這京城地買賣就交給他們吧。民不與官鬥。我們犯不上得罪他,也得罪不起。”

知道了紫袍青年的來歷。林沐風反倒出奇地平靜下來。紫袍青年地名字他是知道的,此人的大名和事跡史書上赫然在列啊!的確是一個大人物,不是自己能惹的。但,恰恰因為是他,林沐風卻立即拿定了主意,他朗聲道:“嶽父大人,瓷器和琉璃可以低價賣給他,但決不能跟他合作!”

……

見林沐風雖然拒絕了與歐陽家的合作,但卻答應低價供應瓷器和琉璃,紫袍青年也是樂意。畢竟,兩家合作在京城開設瓷行,遠遠不如自己低價購買獨家經銷有賺頭。在他看來,定然是林沐風知道了他的來歷,心裏懼怕,但事實上林沐風卻並非是懼怕他地權勢。而是,另有所“懼”。

……

胎體晾幹了,林沐風就開始動手用紅彩(銅花配制)在白胎上描繪騰龍圖形。這樣一條騰龍盤踞於花瓶之上,龍首在正面,而龍身則環繞著整個瓶身,必須要分開來彩繪。一段段繪制,然後再將各部分用巧妙的筆法連接起來,布局和構圖非常關鍵。

繪完騰龍,還要在瓶身上繪制青花紋底,還有金黃色的祥雲紋案。既要渲染出這一條紅龍的威風凜凜,又要保證底紋和祥雲紋不喧賓奪主,林沐風可是下了一番功夫。先用淺色繪制,然後依次加深,靠近龍身周遭的底紋都采用了“朦朧”的筆法,局部也借鑒了內畫的技法。

整整一個白天的彩繪,讓張風和老孟他們大開眼界,即便是王二也從琉璃車間裏被“吸引”出來,與眾人一起靜靜圍觀著林沐風彩繪,一個個其實都獲益匪淺。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還有這般彩繪地技法。譬如騰龍吧,要是讓老孟他們彩繪,他們一定是先從龍首開始,但林沐風卻不然,先從龍身開始,旋轉筆法將龍身一點點、一段段彩繪好連接完畢後,才去繪制龍首和龍尾,以及龍爪,龍鱗等等。這樣一來,比例和力度更容易掌握,繪制出來的圖案更加的和諧渾然一體。

為什麽一定要按部就班?為什麽一定要按照師傅的傳授呢?制瓷彩繪也可以加入自己的智慧……可以說,這就好像是給老孟他們這些工匠們打開了一扇窗子,一通而百通,心裏豁然敞亮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