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聲名遠揚 第一〇六章 釉裏紅龍騰

在李煥文一行人居住的館驛,林沐風見到了一張精美到美輪美奐的“騰龍祥雲花瓶”樣圖,看樣子定然是出自宮廷畫師之手。

這是一只“天球瓶”,圖樣與實物一般大小。胸徑在40厘米左右,高度與胸徑相仿,下部呈橢圓體、上部為粗口長頸,瓶身繪有一條紅龍,其龍頭、龍鱗、龍尾一筆筆錯落有致,顯得十分威武。龍身上下,鱗爪飛揚,祥雲繚繞。

林沐風倒吸一口涼氣,手心都有些顫抖。震驚的目光盯著李煥文半晌沒有說話。李煥文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撫須奇道:“賢侄,你這緊盯著老夫作甚?”

林沐風苦笑一聲,“先生,這為皇太孫殿下燒制花瓶之事,是先生的薦舉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是一只前元朝年間宮裏禦用的一只花瓶。”

李煥文點點頭,“賢侄所言甚是。宮中有一只前朝流傳下來的半殘花瓶,聖上不知為何卻視若珍寶。皇太孫命畫師描圖,遍尋江南一帶的瓷匠復原皆失敗……此次,皇太孫從老夫口中得知賢侄也擅制瓷,就給老夫討了這宣旨的差使……”

林沐風一屁股坐下,長出一口氣,“先生,這回你害苦沐風了。”

李煥文呆了一呆,“賢侄莫非也不能燒制?不應該呀,賢侄連古法琉璃都復原得出來,還有那內畫神技,難道區區一只花瓶就如此之難?”

“先生。這不是一般的花瓶。這是青花釉裏紅,燒制難度之大,是一般人不能想象地,一旦燒制成功,堪稱是絕世珍品啊!”林沐風緩緩說著,思緒仿佛又回到了現代社會,記得當初。一件元釉裏紅牡丹蓮花紋大盤在香港以940萬港元為日本人拍走,據專家估計。此品若再上市拍賣,價位當在2000萬港元以上!還有更離譜的,一只青花雲龍紋天球瓶,更是被拍到了三億元人民幣的天價!

“是這樣?”李煥文在屋中緩緩走了幾步,沉聲道:“無論如何,賢侄也要嘗試一下。”

“天球瓶難做。它在制坯、燒制時都很難,更遑論釉裏紅的特殊工藝了。”林沐風嘆息道:“先生,我姑且嘗試一下吧。還有,麻煩先生以欽差大人的身份去跟官府通融一下,將益都一帶的‘銅花’搜集一些送到我這裏來。”

……

李煥文本來是一番好心,沒承想卻給林沐風找了一個大麻煩,可以說是一個超級大麻煩。青花釉裏紅。是瓷器釉下彩的一種,俗稱“青花加紫”。在青花間用銅紅加繪紋飾,以色彩絢美著稱。始於元代,由於燒成難度大,青花釉裏紅器,被視為古瓷珍品。林沐風知道。現代社會發現地青花釉裏紅,幾乎都是景德鎮所產,北方瓷窯無出。這說明,這種瓷種對原料的要求極高,不是什麽原料都能燒制出來地。

沒有辦法,皇太孫的“要求”,附帶著聖旨一起來的,對於一個“草民”來說,這就是容不得拒絕的絕對命令。林沐風不敢怠慢,從館驛走後。馬上就帶著張風去了窯上。

一般來說。南方的瓷土原料要比北方瓷土細膩。林沐風對著一堆瓷土神色變幻了半天,才讓老孟去找柳若長。借了一個藥店用的鐵質“藥碾”來,專門讓一個工匠放下手中的活計,把瓷土放入“藥碾”,用腳用力來回不停地碾壓。

張風搖了搖頭,“先生,你要是作甚?這是藥鋪用來碾藥地家夥,你咋讓人碾起瓷土來了?”

林沐風苦笑道:“阿風,除了這種笨辦法和土辦法之外,我實在是無計可施了。這一次我們要搞的青花釉裏紅花瓶非同小可,任何一個環節都大意不得!”

“什麽是釉裏紅啊,先生?”張風若有所思地問道。

“就是紅色的暗紋在釉面的內部,釉面光潔色彩艷麗,釉下的暗紋具有靈動感。”林沐風比劃著,給張風灌輸著瓷器知識。這一段時間以來,張風對制瓷和琉璃內畫已經初步入門了,假以時日,接過林沐風的“班”,自成一代制瓷工藝大師指日可待。要知道林沐風言傳身教的是,來自於古今融合後並加入了一定現代工藝理念的制瓷技術,絕對超前於這個時代。

工匠不停地碾壓著,從上午一直到下午。不要說工匠本人了,看著他重復著如此機械簡單地動作,就連張風都有些不耐煩了,“先生,差不多了吧?”

林沐風搖搖頭,“每半個時辰攪動一下,繼續碾壓!”

……

第二天上午,林沐風俯身從一小堆瓷土抓起一把,對著初升的紅日迎風揚去,沸沸揚揚的瓷土在陽光下熠熠閃光,似是一個個帶著光環的小精靈一般漫天飛舞著。

瓷泥制成。第一步是塑胎,這種非常復雜的泥胎,老孟這些工匠們雖然也勉強能做,但林沐風還是親自動手了。天球瓶的胎,難就難在其瓶身呈現出非常圓潤地流線圓弧,這對塑胎手法提出了相當高的要求。任何一個細節的處理不當,或者說局部與整體的連接不協調,就會導致胎體的變形。這種變形不經高溫煆燒,用肉眼是觀察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