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六章 金屋藏嬌(第2/4頁)

慕容欽忱略一遲疑,薩奴兒便道:“我知道了,他是陳操之!”

前兩日在龍崗寺後山竹林精舍,薩奴兒見過陳操之一面,作為胭脂武士的一員,她豈會不知清河公主與陳操之之間的糾葛,公主對陳操之沒做她的駙馬是惱羞成怒,沒事讓人背塊厚木板在前面逃跑,厚木板上大書“陳操之”三字,公主騎馬追趕,引弓射那木板“陳操之”出氣。不料真人在此,公主卻不肯她傷害陳操之,反害得她被陳操之打暈過去,薩奴兒不免有些怨尤,不過驚懼之心稍微安定了一些,這個陳操之應該不會傷害公主殿下吧,陳操之會網開一面,放公主逃跑嗎?

慕容欽忱見薩奴兒叫出陳操之的名字,頓時雙頰如火,頗覺羞恥,期期艾艾解釋道:“傷了他沒用啊,你能劫持一個晉軍大將出城嗎,這不可能。”

薩奴兒見公主難為情的模樣,心道:“殿下的心還在那個陳操之身上呢,往日說恨陳操之,那都是假的,可陳操之哪裏有鳳凰美呢,而且現在陳操之是領兵來滅燕的,和兩年前來鄴都那可是完全兩樣啊。”便道:“公主不用多說,奴兒明白了。”

慕容欽忱聽薩奴兒說明白了,更覺羞愧,不知為何,幽幽嘆了口氣,這時聽到腳步聲又到了房前,門被推開,陳操之來了——

陳操之進到室內,那片月光已從小案移開,鋪在地上橫斜一大片,臥室內比方才還明亮幾分,但見床榻錦幔低垂,微微搖顫,想必清河公主與那個兇悍的侍女都躲到床上去了,害怕就往床上躲,這實在是可笑——

陳操之離床五步,說道:“出來。”半晌沒動靜,又道:“能躲到幾時?”

錦帳豁然一分,清河公主慕容欽忱跳了出來,氣咻咻怒視陳操之——

兩名親衛瞬間踏前一步,擋在陳操之面前,腰刀出鞘——

慕容欽忱雪白的左衽袍沾染著泥汙和苔蘚,天鵝般的脖頸依然高高昂起,冷笑道:“陳操之,你好威風啊,帶著衛兵來抓我是嗎?你為什麽不自己親手來抓,你是不是怕我?若是單打獨鬥,我一女子亦能勝你。”

陳操之微微一笑,示意兩位扈從退後,說道:“殿下莫要激我,君子鬥智不鬥勇,與女子鬥勇,我何人哉!”

慕容欽忱“哼”了一聲,問:“你待如何?”已是白齒嚙唇,色厲內荏。

陳操之看了看錦榻,問:“還有一個呢,傷重否?”

薩奴兒也從榻上下來,捂著腦袋,恨恨地瞪著陳操之。

陳操之道:“先把兵器交出來。”

慕容欽忱挑釁道:“怎麽,你怕了,你這般膽小如鼠嗎?”

陳操之並不動怒,說道:“你二人是我的俘虜,自然要繳掉兵器。”

慕容欽忱聽陳操之這麽說,雖然惱怒,臉卻紅了起來,鮮卑人部族之間爭戰,敗者的牛羊子女盡歸勝者所有,要奉勝者為主人,只要主人看上那就是主人的姬妾——

那把小金刀已被慕容欽忱拾起重新插回裙內腿邊,這時如何好露出大腿繳械,又羞又怒道:“你殺了我好了,你和那個疤面人一樣是無恥之徒。”

一邊的薩奴兒突然“砰”的一聲雙膝跪下,哀求道:“陳洗馬,請你放過我們公主,當初陳洗民在鄴城,我們鳳凰殿下、公主殿下都待陳洗馬很好,陳洗馬忘了嗎?求陳洗馬網開一面,放我們公主出城,薩奴兒冒犯了陳洗馬,任憑處置。”

陳操之看著眼前這個跪得筆直的胭脂武士,對慕容沖很有些佩服,那隊胭脂武士為保護慕容沖出逃,先是裸身誘敵,再是盡數死節,讓人肅然起敬啊。

薩奴兒見陳操之似乎意有所動,趕緊又道:“我們公主對陳洗馬的情意陳洗馬想必也是知道的,別的不說,就是方才奴兒想挾持陳洗馬,公主也是不肯,怕傷了陳洗馬,寧願奴兒被打暈——薩奴兒並無怨言,因為薩奴兒也是這樣,為了心愛的男子,薩奴兒可以不顧一切。”

薩奴兒說這些時,清河公主慕容欽忱在一邊羞得粉面通紅,急得跺腳:“奴兒不要說,奴兒不許說——”

陳操之也有點尷尬,清咳一聲,問:“你二人從宮裏跑出來意欲何為?”

薩奴兒忽問:“陳洗馬可知我主人中山王殿下的下落,是生是死?”

慕容欽忱也睜大那雙淺碧美眸,關切地望著陳操之,等他答話——

陳操之道:“未有追擒慕容沖的消息,想必已逃往龍城去了。”

慕容欽忱和薩奴兒皆大喜,薩奴兒即懇求道:“請陳洗馬開恩,讓我們公主也去龍城。”

陳操之一笑,問:“你二人從宮中逃出,就是想去龍城?”

慕容欽忱應道:“是。”

陳操之道:“汝母、汝兄俱在鄴城,桓公已允其歸降,不會殺害,你為何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