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七章 景福宮之變(第3/4頁)

柳西崖、禹煙等人並未起疑心,都急著去迎候安平君,簇擁著張原出了接官廳,或騎馬、或乘車、或步行,往八裏外的興仁門而去。

行出三、四裏,遙遙聽得鼓樂聲,張原騎在栗色大馬上,取出白銅千裏鏡望去,只見興仁門擁出一隊隊旌旗儀仗,彩棚、香亭絡繹而出,安平君李祬就要出城了。

張原回頭看看,平山都護府李貴的一千軍士早已一分為二,有六百軍士在李貴的率領下繞到北義門,將由北義門闖入漢城,直奔景福宮擒拿光海君,其余四百軍士由李倧率領由興仁門入城,而在城中,已有李倧安排的人手接應——

安平君的鼓樂儀仗漸行漸進,大明使團也迅速迎上,張原與綾陽君李倧策馬在前,就見對面十丈外一輛華麗馬車停下,下來一個清秀少年,頭戴翼善冠,身穿青鍛蟒袍,由內禁衛大將柳東溟陪著向張原這邊迎來。

李倧向張原點了一下頭,表示那少年就是安平君李祬,二人也下了馬,向安平君李祬和柳東溟行去,鼓樂聲忽止,那邊李祬已經躬身施禮,朗聲道:“小邦末臣李祬恭迎天使。”

在張原和李祬見禮之時,李倧對柳東溟道:“柳大將,兩位天使有感於我王意誠、安平君郊迎,已願意入城居慕華館,擇日行冊封大典。”

柳東溟聞言大喜,即上前對張原、阮大鋮致謝,說城郊禮儀難備,請天使進城入住慕華館,張原稍微矜持了一下,就同意進城。

張原一行順利進入興仁門,那四百平山都護府的軍士也一道進了城往慕華館行去,柳西崖終於察覺情況有異,有一隊軍士一直把他和禹煙等人與大明使團阻隔開,他想策馬過去與兄長柳東溟說句話,那些軍士竟不讓路,柳西崖揮鞭斥罵,那些軍士只不理睬。

陪在張原身邊的柳東溟也看出不對勁,對那些平山都護府的軍士大聲道:“天使已平安至王京,自有禁衛軍保護,你等速速退出城去——李都護何在?李都護何在?”

柳東溟沒有看到平山節度使李貴,正待向綾陽君李倧詢問,李倧突然大喝一聲:“將一幹叛臣拿下。”

蓄勢已久的平山都護府軍士腰刀出鞘,片刻工夫把安平君李祬、柳東溟、柳西崖還有幾個禁衛軍將領控制住,而隨行的禁衛軍不知發生了何事,一時不敢向前爭奪——

十五歲的安平君李祬驚得臉煞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柳東溟被反綁了雙手,怒叫道:“李倧,你敢謀反!”

綾陽君李倧從懷裏摸出一方黃絹,對著一眾禁衛軍和街道兩邊圍觀的民眾高聲道:“仁穆王大妃詔諭中外——”

人群先是爆發出“轟”的一聲,很快就安靜下來,只聽李倧大聲宣讀仁穆王大妃的旨意:

“我朝服事天朝二百余載,義即君臣,恩猶父子,壬辰再造之恩,萬世不可忘也。先王臨禦四十年,至誠事大,平生未嘗背西而坐。光海忘恩背德,罔畏天命,陰懷二心,輸款奴夷,於天朝使臣遠來之際,猶密會奴夷使者納蘭額爾德尼於漢江樓,圖謀不利於天朝,忠義之臣李元翼、申時敏進諫,不思悔改卻下獄問罪,更以重金賄賂天使求冊封,使我三韓禮義之邦,不免夷狄禽獸之譏,痛心疾首,胡可勝言。夫滅天理、毀人倫,上以得罪於宗社,下以結怨於萬姓,罪惡至此,其何以君國子民,居祖宗之天位,奉宗社之神靈乎?茲以廢之,量宜居住。”

這幾日漢城正傳揚光海君與建州奴酋往來之事,朝鮮官民尊周宗明根深蒂固,對光海君輸款奴酋感到很丟臉,光海君廢母殺弟,聲譽甚惡,這時見綾陽君李倧宣讀仁穆王大妃的詔令廢去光海君的王位,眾人只是震驚,卻沒有想到這是謀反——

當然,在安平君和柳氏兄弟看來這就是謀逆作亂,柳東溟被反綁了還在喝令那些畏縮不前的禁衛軍護主勤王,李倧高聲道:“仁穆王大妃有旨,此次撥亂反正只廢除光海王位,追究柳東溟、柳西崖、鄭仁弘、李爾瞻四人之罪,其余人等一律大赦不予降罪,有上國天使作證,絕無虛言。”

安平君和柳東溟、柳西崖都落到了李倧之手,那些禁衛軍如何還敢上前。

這時,景福宮方向升起濃煙,那是李貴的訊號,他們已攻進景福宮。

李倧大喜,對那些王宮禁衛軍道:“光海已束手就擒,汝等還敢頑抗,速速棄了兵刃!”

有一個人丟下腰刀,便有第二個,很快,柳東溟帶來的五百禁衛軍全被繳了械,李倧領人趕往景福宮,張原與使團諸人卻去慕華館,張原對阮大鋮說這是朝鮮內政,大明使臣不便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