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七章 景福宮之變(第2/4頁)

“竟然有這等事!”阮大鋮大為震驚,匆匆看罷書信,恨恨道:“光海君陽奉陰違,竟與奴酋書信往來,看來我們只有奉詔歸國了——賢弟卻為何還要禮服冠帶去見那安平君?”

張原道:“當面揭露其忘恩負義之行,方不墮我大國威嚴。”

阮大鋮有些擔心道:“若光海君惱羞成怒又該如何?”

張原笑道:“集之兄擔心光海君一不做二不休囚禁甚至殺害我們嗎?”

阮大鋮見張原有揶揄之意,面皮一熱,說道:“諒那光海君也沒有這個膽量——”

忽有錦衣衛校尉進來稟道:“張大人,瞽者金處士求見?”

張原心道:“金世遺,來得正好。”出廳相迎。

金處士竹杖敲地“篤篤”地進來了,他方才已經見過綾陽君李倧,知道了納蘭巴克什就擒,甚喜,與張原密談半晌,便去見貞明公主,隨後與貞明公主和具喜善一起來向張原告辭,準備悄然入漢城。

張原道:“不爭這一刻,待我見過了安平君再入城不遲。”

金處士知道功成在此一舉,點頭道:“那草民就隨侍大人左右。”

正辰時,綾陽君李倧和禮曹判書鄭仁弘、參判禹煙來到接官廳,說安平君殿下已經離開景福宮,請張原、阮大鋮兩位天使準備相見。

鄭仁弘瞥眼看到張原身邊笠帽白衫的貞明公主,覺得有些眼熟,悄聲問禹煙,禹煙道:“這是金處士的女弟子,又聾又啞,得了金處士真傳,頗精醫術,自平壤便一直跟在張大人左右。”

鄭仁弘心道:“這啞女看到我為何流露痛恨之色?”

貞明公主察覺鄭仁弘留意到她,趕忙低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拳頭緊握,指尖刺得掌心疼痛卻難消內心的憤恨,三年前就是這個鄭仁弘奉光海君之命入宮杖責她母親仁穆王大妃,當時她撲到母親身上替母親遮擋,被這鄭仁弘一腳踢到一邊,暈厥過去,從此之後,她就變得不能說話了——

張原也看到貞明公主神色有異,這時也無暇詢問,對李倧道:“殿下都準備好了嗎?”

李倧躬身道:“都已準備停當,請兩位天使出門登車。”

鄭仁弘心下狐疑不爽,張原這時在眾人的簇擁下已向大門外走去,鄭仁弘看到張原身邊跟著個竹杖探路的瞎子,他認得這是金處士,知道金處士是已廢仁穆王大妃的遠親,心裏陡然一驚,想起三年前貞明翁主暴病而亡的傳言,便快步追到金處士身後低聲道:“金處士,別來無恙?”

金處士目不能見,聽力極其敏銳,立即辯出這是鄭仁弘的聲音,轉身執杖拱手:“有勞鄭判書掛問,草民命賤,至今未死。”

鄭仁弘看到金處士身畔的那個美貌啞女也停下腳步,清亮的美眸冷冷瞪視他,鄭仁弘近在咫尺審視這啞女的眉目神態,因為已經先有了猜想,這時細看,這啞女宛然仁穆王大妃的影子,真好比石破天驚,鄭仁弘心頭巨震,聯想起張原救治舞女具喜善以及與金處士交往等等可疑事跡,鄭仁弘身子微顫,他意識到張原與廢妃一黨勾結,極可能對光海君不利——

在鄭仁弘與金處士說話時,張原放緩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此時此刻,張原警惕之弦是緊繃的,只一眼就看出鄭仁弘眼裏的狐疑和接踵而至的震驚,難道是鄭仁弘認得貞明公主?

若此時鄭仁弘叫嚷起來,綾陽君李倧想領著平山都護府的一千兵馬沖進漢城撥亂反正就很難了,朝鮮極有可能陷入內戰——

當機立斷,張原搶步一把扶住鄭仁弘腋下,十指用勁,猛掐鄭仁弘,一面大聲道:“不好,鄭判書突發疾病,金處士,快來給鄭判書醫治。”

鄭仁弘年已六旬,瘦弱幹癟,被張原這麽猛掐軟腋,痛得哇哇大叫,張原伸腿一絆,又把鄭仁弘絆翻在地,一邊的王宗嶽瞧出蹊蹺,過來伸手對著鄭仁弘胸口按了按,鄭仁弘頓覺氣促聲喘說不出話來,貞明公主麻利地抽出一根四寸長的銀針,從鄭仁弘胸口刺入,鄭仁弘舌根僵硬,說不出話來——

那金處士這時也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蹲下身道:“讓我來為鄭判書診治。”

堂堂朝鮮國議政府左議政鄭仁弘在張原、王宗嶽、貞明公主、金處士的輪番折騰下昏迷不醒,因為事起倉促,絕大多數人根本沒瞧清是怎麽一回事,只見金處士在倒地的鄭仁弘診脈,都以為是鄭仁弘突發疾病。

綾陽君李倧過來看了看鄭仁弘,皺眉道:“鄭判書或許是中風了。”對張原、阮大鋮道:“兩位天使,鄭判書自有醫官救治,安平君殿下即將出城,莫再耽誤,這就出發吧。”說話時,仔細觀察柳西崖、禹煙等朝鮮官員的神色,若有異常,他就要命令李貴的軍士拿下,這時已是圖窮匕見的時候了,當然,若能再拖延一會自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