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 怒放的生命(第3/5頁)

武陵便就近攀住一塊岸石,止住身子,看著少爺手托衣履,好象送禮似的順流而下遊過去了——

……

王嬰姿與姐姐王靜淑還有母親和三個幼弟自上月二十五入伏,就一直在避園消暑,王嬰姿每日讀書、作文、吟詩、繪畫、弈棋,還有,就是在山溪邊垂釣,山澗從竹林雙泉交匯潺潺而下,到了這水閣前水勢平緩幽深,最深處超過了五尺,就有各類魚兒藏身——

黃昏,夕陽落到了香爐峰後,竹林濃翠,山谷氤氳,暮色開始凝聚,王嬰姿與姐姐兩個坐在臨水木台的竹椅上,一邊垂釣,一邊閑話,一個木盆放在一邊,半盆水,水裏有魚,有四、五尾,都是三、四寸長的,黑鯽魚、白鰱魚,魚脊搖聳,正繞盆團團遊走,以為遊得快就能逃脫——

王靜淑笑道:“王嬰姿十八,姜子牙八十,都是閑來垂釣碧溪上,敢問可曾乘舟夢日邊?”

王嬰姿道:“大明朝不要女首輔,不然我可以夢一夢。”

“閑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是李白的兩句詩,上句指的是姜子牙,下句指的是伊尹,這二人都是開國重臣——

王靜淑道:“那麽張介子可以夢一夢,就不知他垂釣否?”

王嬰姿笑道:“介子師兄備考鄉試,哪能如我們這般空閑。”

王靜淑有些內急,便將釣竿一端壓在魚盆下,笑著起身道:“我先進去一下,竿子放在這裏,你幫我照看,有魚上鉤就提上來。”

王嬰姿笑道:“姐姐這是願者上鉤嗎。”

王靜淑一笑,娉娉婷婷的踩著棧道去了。

王嬰姿看著姐姐的背影,心道:“姐姐也才二十三歲,花枝一樣的人呢,也不肯再嫁,是為陳姐夫守節嗎,姐姐說不是,姐姐與過世的陳姐夫感情並不深,只是不想再去賭那一把了——”

王嬰姿望著小溪對岸的一塊很象臥獅的白石癡癡出神,忽覺釣竿絲線往下一墜一墜,憑手感,這上鉤的魚兒不小,趕緊欠身往木台下一看,卻見水面露著個腦袋,一手還托著一個包袱,起先大吃一驚,隨即認出這是介子師兄的眉眼,又驚又喜,起身道:“介子師兄怎麽會在這裏?”一邊問話,一邊向木台邊沿走了兩步,卻忘了她姐姐的釣竿橫在地上,她一腳踩在細圓竹竿上,竹竿滑動,竹竿並非筆直,這一轉動,另一端就將木盆撬翻,木盆裏的水流了一地,幾條小魚活蹦亂跳,有一條魚跳進了王嬰姿裙子裏——

這都是一瞬間幾乎同時發生的事,王嬰姿見到張原又驚又喜,魚兒入裙,在裸腿邊撲騰,心慌意亂,踩著竹竿踉蹌了一下,本來還不至於栽到,卻又有一條魚亂蹦亂扭,正好墊在她鞋底,偶然中的必然,滑倒的王嬰姿就往木台外栽下去了——

張原雙足踩水,一手托衣履,一手輕扯王嬰姿的釣線,仰著頭剛問了句“師妹垂釣有何收獲”,就見王嬰姿跌跌撞撞驚叫著從六尺高的木台栽下來了,趕緊松開絲線,左手托著的衣履也顧不得了,全丟在水裏,雙手剛舉起,王嬰姿已經重重地砸下來了,正砸在他臂彎和懷裏,一股沖力把他壓向水裏,急忙扭腰蹬腿,抱著王嬰姿挺出水面——

就這麽入水片刻,王嬰姿已經嗆了一口水,眼淚都嗆出來了,受驚之下,雙臂雙腿如八爪魚一般緊緊纏著張原,讓張原都無法遊動,張原忙道:“師妹莫慌,腿松開一些,讓我好劃水——”

王嬰姿聽張原這麽說,心定了一些,同時臉上火燒火燎,趕緊把盤在張原腰胯的雙腿放下,雙臂依舊緊緊勾著張原脖頸,這個可不敢松開,雙眸不敢與張原面對,心裏一片混亂——

張原感覺到嬰姿師妹酥胸擠著他胸膛,低頭一看,師妹的胸衣在水裏浮張開來,玉溝深深,雙蒂隱現,趕緊奮力挪開眼,一手摟著王嬰姿的細腰,幾下子就遊到木閣岸邊,將王嬰姿抱坐到岸邊一塊平整的白石上,說道:“師妹坐穩了。”反身飛快地劃水,追了七、八丈遠,把他的衣履撈了回來,遊回木閣下見武陵才遊到——

渾身濕透的王嬰姿呆呆的坐在岸邊白石上,雙臂抱胸,叫了聲:“介子師兄。”想哭又想笑。

張原將撈回來的衣履丟上岸,然後自己攀上來,齊膝裈褲濕淋淋,光著上身,自覺很不雅,抱歉道:“師妹,對不住,是我驚到了你,害你落水。”

王嬰姿瞥了一眼張原的寬肩窄腰,趕緊收回目光,輕聲道:“不怪師兄,是我自己踩到釣竿打滑了。”抱著胸,並著腿,不敢起身,絹綢的衣裙,濕了就幾乎透明,貼在肌膚上,會什麽都露了——

不是他突然出現,嬰姿也不會踩到釣竿落水,張原自知罪過,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天色已經暗下來,他若徑自離開不放心,去通知人來太尷尬,看著嬰姿師妹抱臂彎腰的樣子,便翻出自己的襕衫,說道:“濕了,師妹先披著,遮掩一下——師妹能走嗎,要不我攙你回閣?”說著把那濕淋淋的鳩頭履穿上,履底“噗嗤噗嗤”往外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