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微姑你好找棋子(第3/5頁)

李維楨直言道:“本院今日是為張原之事而來,去彝倫堂吧。”

一行人過三重門,往彝倫堂行去,張原看到宋時勉與毛兩峰耳語了兩句,毛兩峰連連點頭,張原心道:“毛兩峰這瘟官被宋時勉當槍使了,這宋時勉就以為他自己能置身事外嗎!”

李維楨徑入國子監祭酒衙門,坐在顧起元常坐的位子上,開口道:“顧祭酒外出,就由本院代他過問張原違反監規之事,宋司業,你可有異議?”

南京國子監歸南京禮部統管,南京禮部尚書是從二品,所以即便是顧祭酒在這裏,也要以李尚書為尊,五品官宋司業哪敢有什麽異議,心裏更是惕然,李尚書這麽問他,語氣明顯有些譏諷啊——

張原、張萼、焦潤生站在堂下,李維楨帶來的一班差役分立兩廡,廣堂悄然無聲,靜聽,不遠處傳來誦書聲,那是經學博士在授課——

李維楨看著那個紫醬臉的毛兩峰,說道:“毛監丞,你來說張原違反了哪些監規?”

“撲通”一聲,毛兩峰跪下了,悲聲道:“李院長,監生張原不服管教,辱罵學官,毆打監差,李院長請看——”

隨著這一聲“請看”,兩個繩愆廳監差一歪一扭地上來了,跪在毛監丞身後,叩頭道:“李院長,監生張原執棍毆打小人。”說著,一個扯開衣領,露出紅腫的肩胛,另一個撩起皂衫,腰脅一道紫痕——

張原打了兩個監差的事,李維楨聽焦竑說過,喝道:“本院尚未問到你們,你們就脫衫露體,成何體統!”

兩個監差是得了毛監丞吩咐要來哭訴的,現在聽李院長口氣這麽嚴厲,頓時噤若寒蟬,伸著脖子看著毛監丞——

李維楨道:“毛監丞,把事情從頭說來,不要斷章取義。”

毛兩峰既已跪著,李尚書沒叫他起來,也只好繼續跪著,為了顯得張原屢犯監規,就先從張原私自調換號房、會饌堂大聲喧嘩說起,正說著,卻聽李尚書喝道:“這些事顧祭酒不是已經處置過了嗎,並不算張原違規,莫非你對顧祭酒的決定不服?”

毛兩峰頓時張口結舌,不知該說什麽了。

一旁的宋時勉很是不忿,這李維楨是明顯要偏袒張原了,毛兩峰是動輒得咎,但李維楨是二品上官,他五品司業又能奈何!

李維楨放緩口氣,說道:“只說今晨之事,張原如何違規,你如何要動用枷鎖拿他?”

毛兩峰期期艾艾,只好說張原每日都到射圃與婢女私會,讓其他監生人心浮動,不安課業,又與曲中妓女往來,敗壞學風,影響極是惡劣……

李維楨道:“張原的婢女來射圃之事本院已知曉,是焦太史有書信要傳遞給張原——”

這偏袒得也太明顯了吧,宋時勉終於忍不住了,插話道:“李院長,張原的那個婢女這些日子是天天來射圃,並非為焦太史傳遞書信,請李院長明察。”

李維楨道:“那婢女來射圃做什麽?”

宋時勉示意毛兩峰回答,毛兩峰幾次被李尚書呵斥,不敢再瞎說,答道:“那婢女每日一早來射圃與張原等監生一起射箭——”

李維楨問:“除了射箭之外還有什麽?”

毛兩峰狡猾道:“是否有其他不可告人之事,卑職卻是不清楚,但張原縱容婢女來射圃,在監內影響極壞。”

李維楨問:“時常早起與張原一起練箭的有哪些監生?”

毛監丞便報了阮大鋮、姚監生、虞監生幾人,還有琉球王子尚豐三人的名字,李維楨道:“等下喚這些人來問話,看看是否影響極壞——現在先說張原與曲妓往來敗壞學風的事,有何人證物證?”

毛監丞便叫人把湘真館的徐三押上來,徐三從張原身邊走過時,張原輕聲道:“徐三,實話實說,不要害怕。”

徐三扭頭看張原,已被監差推搡上堂,那徐三便大叫冤枉,說了昨日傍晚來國子監找張原,卻被莫名其妙抓了進去的事,李維楨問他何事來找張原,徐三如實答了,李維楨便問張原:“張原,那曲中女郎有難為何要向你求助?”

張原道:“學生在松江青浦時,陳眉公托學生兄弟三人帶這女郎一起來南京,是以相識,其遭逢厄難,想找學生幫忙也是情理之中,毛監丞卻把這徐三抓起來,難道每個來國子監找人的都要被抓到繩愆廳審問、關押的嗎,又或者只是針對學生一人?”

李維楨看了看毛兩峰,毛兩峰強辯道:“張原屢犯監規,自然要嚴加管制。”

李維楨冷笑一聲,即命監差將這徐三釋放,徐三叩頭而去,堂上一時寂然無聲,毛監丞臉色紫中透黑,宋司業臉色白中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