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微姑你好找棋子(第2/5頁)

李蔻兒一手扶著梧桐樹,一手叉腰,笑得直不起身來。

王微轉身回去,這李蔻兒不搭理最好,越搭理她就越來勁。

那黑羽八哥叫了幾聲“微姑你好找棋子”之後也寂然了,午後的湘真館很安靜,王微看著窗外的梧桐細雨,白齒輕咬紅唇,心想:“那只死鳥何時聽到我念叨張介子了,我只教它說微姑你好,這死鳥擅自加上張介子三個字,現在改都改不過來了!”

……

“微姑,徽州汪先生來訪,就是西湖遇到的那位汪先生。”

薛童跑了進來,聲音響得嚇了王微一跳,道:“是汪然明先生嗎,快請。”

徽州名士汪汝謙,字然明,家財萬貫,任俠豪氣,揮金如土,常年居西湖,號西湖漁隱,王微年初在西湖與其相識,汪汝謙曾暗示要梳攏王微,被王微巧妙婉拒,汪汝謙也不惱,也不再歪纏,自是名士風範——

汪汝謙帶著兩個仆人、一個童子進到湘真館,王微迎出長軒,在前廳相見,略一寒暄,汪汝謙即問:“我聞譚友夏、茅止生在金陵,特趕來相見,他二人已離開了嗎?”

王微道:“譚師、茅生在金陵盤桓十余日,得袁小修書信,已於上月十六日離開金陵往黃州遊赤壁去了。”

“憾甚,憾甚,瞻彼在前,忽焉在後。”

汪汝謙年約三旬,白面長身,蓄著美髯,頗有倜儻瀟灑之致,入廳坐定,小婢送上茗果,汪汝謙問:“修微姑娘為何居於此間?我方才到了幽蘭館,卻道你在這邊。”

王微遲疑了一下,便將齊王後裔逼迫她之事說了,汪汝謙慨然道:“修微姑娘勿憂,這事由我來為你排解,絕不讓你受委屈。”

王微當然有些感動,低聲道:“多謝汪先生,只是那些人很難纏,汪先生是外方人,只怕——”

汪汝謙撚須皺眉,沉吟道:“這倒也說得是,那些人仗著是皇族後裔,官府不敢嚴懲,我即便能花些銀錢暫弭此事,焉知以後他們不會再來騷擾!”

王微默然,聽著窗外竹葉雨滴瑟瑟,蹙眉含憂。

汪汝謙目視王微姣美容顏,緩緩道:“修微姑娘,你聰慧過人,不同凡俗,但畢竟是一女子,這幽蘭館你一個人不好支撐的,凡事預則立,修微姑娘何不早謀退步?”

王微心思靈敏,豈會不知汪汝謙言外之意,汪汝謙這是想納她為妾,攜她歸徽州,按說這汪汝謙是富商兼名士,年才三旬,為人也知趣,絕大多數曲中妓女若能覓到這樣的歸宿那是求之不得,但王微暫時還沒有尋覓歸宿的想法,她不想現在就成為籠中之鳥,現在單飛雖有風雨侵淩,卻也還有一些自由,即便要嫁作他人婦,王微還是想覓到一個情投意合、懂得珍惜她、能讓她服氣的男子,汪汝謙顯然不是她夢想的這個人,而且汪汝謙在這個時候隱晦地提出來,讓她有些不舒服,汪汝謙似有趁人之危之嫌——

正這時,李雪衣出來了,與汪汝謙見禮,便命置酒宴,這時已經是申時末,天色陰晦,忽聽軒外李蔻兒脆聲道:“微姑,微姑——雪衣姐姐,徐三叔回來了。”

王微、李雪衣對視一眼,都是臉有欣喜之色。

……

張原與李雪衣別後,和穆真真、武陵、來福三人走過成賢街,卻見馮虎從街道拐角處跑了出來,張原問他在這裏做什麽?馮虎說三少爺吩咐他在這裏等著,若看到有官員到來就去聽禪居急報,焦相公也在聽聽禪居那邊——

不知那李尚書何時來,在國子監門前傻等太無聊,張原與穆真真幾個先回聽禪居,讓馮虎到成賢街路口那邊等著,一看到有車轎隨從煊赫而來的就火速回報,聽禪居離國子監這邊只有一裏路,趕得及——

張原回到聽禪居,焦潤生好奇地問張原去見邢太監有何事?

張原心道:“三兄這個大嘴巴真是什麽事都藏不住。”說道:“這邢太監與鐘太監有點交情,上月鐘太監路過時邀我去相見,邢太監也在座,就認識了。”

“三少爺,介子少爺,來了,來了。”

馮虎大步流星,跑了過來,遠遠的就大喊著。

張原、張萼、焦潤生便即起身,快步趕往國子監,南京禮部尚書李維楨的轎子剛到三重門前,李維楨將焦潤生、張原喚到轎前,問了幾句話,那司業宋時勉、監丞毛兩峰,還有幾個博士已經迎出集賢門外——

宋時勉、毛兩峰見張原站在李尚書轎前,心裏驚疑不定,宋、毛二人一直在為那莫名其妙出現的東廠七品掌班而心神不定,尤其是毛兩峰,他官小位卑,被那東廠掌班打了一耳光,更是惶惶不可終日,這時見李尚書到來,清晨逃出監外的張原這時卻立在轎前,料想李尚書是為張原之事而來,毛監丞惴惴不安,不停地看宋司業臉色,宋司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上前向李尚書見禮,心裏對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毛監丞極是惱怒,當時若抓住了張原,審訊施刑,張原認了罪,他們就不會象現在這麽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