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丹汞難得眼清明(第2/3頁)

張母呂氏喜道:“商小姐的確貌美,性情也好,知書達理,美中不足就是腳有點大,沒裹足的——”看了兒子一眼,又道:“不過張原說就喜歡不裹足的,這可真是緣分。”

張原笑道:“誰曾見天仙要裹足?”

張若曦道:“我也不喜歡裹足,以前母親為我裹足,我痛得直哭,還埋怨母親呢。”

張母呂氏嘆息道:“為娘又何忍心,只是當日若不給你裹足,你難嫁到好人家,你那婆婆柳氏本就嫌咱們家貧妝奩不豐厚,你若再是一雙大腳,定要受她白眼。”

張若曦撫摸著母親的手道:“女兒現在也做母親了,才知道母親當年的苦心,所幸履純、履潔都是男兒,不然的話我也為難。”

張原道:“姐姐即便以後生了女兒,也千萬別給她裹足,到時我來給小外甥女撐腰,堅決不纏足。”

張若曦笑道:“那好,那我就把女兒嫁給你兒子。”

張原愕然,母親呂氏大笑。

武陵在樓下喚道:“少爺,西張的三少爺來了。”

張原便對姐姐張若曦道:“姐姐,我先出去一會兒,有些事你代我向母親稟明。”說罷,便走過天井,來到前院,就見三兄張萼穿著簇新的湖羅綢衫,手裏搖著紫檀折扇,也不就座,在廳中走來走去,一見到他出來,忙道:“介子,你可回來了,我從杭州請來的三名眼鏡匠人五日前就到了,你趕緊去見見他們。”張萼性急,做什麽事都想一蹴而就。

張原道:“好,等下就去見,族叔祖在北院嗎?”

張萼道:“大父在編一本韻書,這些日子都沒怎麽出門。”

張原道:“我有些事要向族叔祖稟報,三兄陪我去吧。”

張萼問:“什麽事,別害我挨罵?”

張原便說了姚復之弟姚信雇傭杭州打行青手想傷害他的事,張萼一聽就怒了:“打蛇不死要被反噬啊,這回絕不能饒他姚家。”

張萼與張原一道去北院書房見張汝霖,張汝霖從故紙堆中擡起白發蒼蒼的腦袋,聽張原說了杭州打行青手的事,先是皺眉道:“姚復是想將你打傷,讓你應不得府試。”隨即笑道:“那鐘太監倒真是對你好,肯這般助你。”起身踱步道:“經此一事也好,看那紹興知府徐時進還如何包庇那姚復。”

張萼奇道:“介子,那個姓穆的墮民武藝有那麽高強嗎?”

張原點頭道:“穆敬巖武藝高強,不過那日還有石柱土司的幾個土兵相助。”便又將遇到馬千乘之妻秦良玉之事向族叔祖稟明,要得到家族的支持,這些事都不能瞞著張汝霖,當然,他與鐘太監密談的那些事是不會說的——

張汝霖也是大奇:“還有這樣的事,這倒是結了一次善緣,土人難惹,但有恩必報,很好。”

張原道:“族孫在青浦還惹了一件事,把我姐夫的弟弟陸養芳告到縣牢去了——”

張汝霖失笑,忙問:“怎麽回事?”

張原便將水仙廟文會直至陸養芳派人想要誘劫穆真真之事說了,又將陸氏奴仆陳明叛逃到松江董氏的事也說了,張汝霖即道:“陸兆珅若想與董玄宰爭執,只怕還要受挫折,陸養芳的事你也不必在意,是他無禮在先——”

張萼插嘴道:“依我說要先揍那陸養芳一頓。”看了一眼大父的臉色,趕緊閉嘴。

張汝霖叮囑張原專心備考府試,那知府徐時進對張原想必是頗為不滿的,那就更要以無可挑剔的制藝讓徐時進無話可說,諒徐時進也不敢刻意打壓。

又說了一會兒話,張原告辭,和張萼一起出北院,正遇婢女蓮夏捧著一個細花小瓶,瓶裏插著楊柳枝,張萼攔住道:“蓮夏,你捧個楊柳瓶做什麽,難不成想扮觀音?”

蓮夏有些畏怯道:“三公子,是大老爺吩咐婢子折柳枝插瓶的。”又向張原褔了一福道:“介子少爺回來了。”

張萼道:“介子想看看你身上的寶物還光芒耀眼否?”

婢女蓮夏滿面通紅,捧著柳枝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張原一扯張萼的小臂:“走走,看眼鏡匠去。”

張萼哈哈大笑,與張原經側巷出了狀元第,一邊走一邊問:“介子,你真沒揍那陸養芳,董祖常你都揣了一腳?”

張原道:“看在我姐夫的面子上,薄懲了兩下。”

張萼道:“留什麽情面啊,就要狠狠打,要像打那些杭州青手一般。”

張原岔開話題問:“三兄,你與祁虎子的堂姐訂親了沒有?”

張萼道:“已下過小聘。”

張原笑道:“恭喜三兄。”

張萼翻白眼道:“有什麽好恭喜的,亂了輩份,你是得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