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〇章 士無良 夜行船 蠻兵驕(第4/6頁)

所以盡管是夜間,李孟的座船上也沒有什麽燈光,那傳信的信使登船,還是借著船頭的燈光才能看個大概。

這一看倒是把李孟嚇了一跳,這名信使渾身上下的衣衫破爛,即便是在昏暗的情況下也是能看到衣衫襤褸臟兮兮的,好像是遭了什麽罪一樣,上船的時候,正在捧著個皮口袋在大口的喝水,幹渴之極。

一見到李孟,這信使丟掉水袋,跪在地上,開口嘶聲的說道:

“大帥,韃虜自十一月初四入關,十一月初六破薊州,小人自十一月十五自濟南啟程時,韃子軍馬已過楊村。”

聽到這個消息,李孟即感覺到意外,又感覺到有些輕松,按說他主力在南直隸,倉促間無法回去,山東的防務正是空虛的時候,這傾巢而出,以圖南省的大戰略又是他提出來並且堅持實施的。

眼下突然聽到這個軍報,應該是憤怒、慌亂、自責等等情緒都應該有,可李孟這一刻感覺到的總是輕松,方才那些煩躁和愁緒都是煙消雲散,或許這才是他那些煩躁的根源,此刻擺上台面來了,反倒是覺得輕松。

唯一的負面情緒或者是無奈吧,當日在小學中學的時候,那本書上講過韃子在最後入關奪天下之前,還入關過五次。

李孟也是懷疑,就算是自己了解這知識,可自己是個軍人和押運員,又會有多少的精力來記著這些,怕知道這五次入關,恐怕在腦海之中也僅僅是記住“五次”而已,詳細的年份,不是學生和專業者,誰會記他。

可這局勢還真是應了一句話,所謂“世間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這兩年,李孟布下了兩個棋局,想要一舉定鼎,確立自己在天下各個勢力之間的優勢地位,誰想到前後兩個局面,或者是內因或者是被外力,都是沒有成功。

看來自己過高的估計了一個穿越者對天下大勢的影響,或許這大勢是不可逆轉的,想要躲開他或者是在其中投機取巧是妄想,只有面對面的解決才是正途。

不過大事臨頭,大兵壓境,埋怨什麽,感慨什麽都已經是晚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盡人事去做,想通了這一點,反倒是坦然。

“不要慌,來的韃子有多少人,帶隊的是誰?”

相比於周圍親兵士卒的緊張和如臨大敵,李孟問話語氣出奇的平靜……

李孟收到消息的時候,滿清韃虜的大軍已經是過了楊村,朝著天津三衛行進,天津是京畿之地的海上門戶,算是北直隸的海運樞紐,在邊上又有長蘆鹽場,在萬歷年間,大明帝國的火器制造中心就是在天津這裏。

有這種種的意義,天津的布防也是一等一的嚴密,北直隸的兵馬布置,劉元斌的兩萬兵駐紮在通州,另外一萬五千人勉強還算可以的部隊,則是布置在這天津周圍。

阿巴泰率領的滿州兵馬對這天津城也是頗為的重視,這也是此次入關的目標之一,盡管上次多爾袞率軍入關回程的時候,已經是劫掠了大批在天津的火器制造匠人回關外,這次阿巴泰的任務就是劫掠更多的火器匠人。

上次帶回去的那些火器匠人,已經是讓滿州兵的火器實力大幅度增強,幾次在白山黑水之中掃蕩,抓取野人,都是依靠火器占了大便宜。

三順王之一的孔有德帶來的匠人,鑄造出了火炮,而在天津火器制造營擄掠的匠人,則是讓滿清自己可以制造鳥銃,嘗到了甜頭的皇太極和各個親貴,都是要擄掠來更多的匠人,制造更多的火器。

來自科爾沁的貝勒圖裏琛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在這大軍裏面,人人都是要客氣相待,即便是奉命大將軍阿巴泰也是如此,他也知道這軍中滿洲兵將都是打老了仗的,就連這些半路上匯聚而來的蒙古牧民,怕也是做慣了馬匪的。

人人都是見過血、不怯場的,可自己從小是被當成寶一樣的養著,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這次來歷練,部落裏面不說,就連盛京的宮內宮外,都是千叮囑萬叮囑,說是自己什麽都夠格了,就是缺少行軍打仗的歷練。

只要是跟著在明國走上一趟,回去之後肯定要大用的,要不臨走的時候,皇帝在病中不還是特意見了自己一面嗎?

想想形銷骨立的皇太極,圖裏琛心中竟然隱隱有恐懼的感覺,可皇太極和他說的那些話卻都是暖心窩的體貼話,完全像是一個姐夫在囑托小舅子的話語。這次你能跟著學多少就學多少,回來之後,朕給你個好位置。

所以這圖裏琛來到軍中,盡管人人都因為他的身份高貴,和皇帝關系不同尋常,對他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可圖裏琛盡可能的低調謙遜,多學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