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陳新甲的仗義直言(第3/4頁)

這樣的角色,今天被皇帝砸了個苦差事之後,沒有回去琢磨著鉆營,反倒是向皇帝直言相諫。盡管是王承恩這樣城府深沉的人物,還是忍不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想今日的太陽還是東邊出來的。

“賞的輕了?這等武夫居然紅口白牙的說兩藩失陷,罪責在楊文弱,那樣的忠臣,這莽夫居然敢這般說,若不是看在他救援開封城的大功上,早就是責問有司捉拿問罪,還能留到今天!”

兵部尚書陳新甲站在崇禎皇帝面前,腰身挺直,滿臉的大義凜然之色,朗聲說道:

“陛下此言不妥,那李孟不過是粗魯武夫,除卻領兵打仗之外,哪裏懂得什麽體面規矩,不過越是這樣的人物,朝廷若是施恩厚賞,這等人肯定會死心塌地的為朝廷效命,甘為鷹犬驅使。”

一直是憂心忡忡的崇禎皇帝今天這番對談後,感覺到頗為的輕松,因此對這陳新甲的進言也是聽得進去,當下轉了口風,溫言的問道:

“愛卿說的有理,只是朝廷已經給他加了鎮東將軍的銜頭,事情過去了這麽久,貿然追加賞賜,反倒是讓天下人看笑話。”

崇禎皇帝行事完全憑自己的好惡,卻時時怕自己被天下人笑話,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面,往往做事做的更錯。這就是所謂的荒唐。

“陛下,臣在兵部,聽下面的主事和郎中們說,山東兵馬已經是有四年沒有發下一點糧餉,想必已經是窮的底掉,微臣以為,應該給山東兵馬發下一年的糧餉,少打折扣,那山東兵馬久旱逢甘霖,必然更增忠心。”

聽到這個,崇禎有些不自然,不管那山東兵馬如何不得他喜歡,畢竟是大明的兵馬,四年一點銀兩沒有發下去,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咳嗽一聲言語道:

“流賊和東虜才是國家大患,這山東一直是太平無事,要什麽餉銀……也罷,陳愛卿,等下朕就下個旨意,讓戶部給山東湊一年的銀子,盡快發下去吧!”

兵部尚書陳新甲跪下磕了個頭,感激的說道:

“微臣替山東的兵馬謝謝陛下的聖明恩典,有陛下的這份心意在,天下的將士必然是效死拼搏。”

這番話說的崇禎皇帝面露笑容,陳新甲站起來趁熱打鐵的說道:

“陛下,既然是厚恩結納,索性是把事情做的利索,既然是核準人數發下軍餉,但歷次的朝廷封賞,都只是那李孟一人得賞,這李總兵的部將臣屬卻沒有領受到萬歲的恩澤,不如擇其有功者,授予官職。”

崇禎皇帝既然覺得陳新甲說的有理,那後面所說的自然句句中聽,當下點點頭,朗聲的說道:

“王承恩,等下把陳愛卿所說的擬個旨意,用印發到內閣,讓周延儒牽頭辦了吧!”

王承恩恭恭敬敬的彎腰答應了一聲,這老太監倒是大概明白陳新甲想要幹什麽了,果然不出他意料,陳新甲又是跪下謝恩,奉承的說道:

“有陛下這番恩典,李總兵和他屬下的兵馬一定是感激涕零,這京畿一帶這般的空虛,或許也可讓山東兵馬前來駐防,也是應有之義。”

“愛卿忠心為國,也是辛苦了,今日說的那件事要用心去辦,若是辦成,入閣兼領部務也未嘗不可……”

入內閣為大學士,又兼領部務,也就是說兵部尚書之職仍在,仍入閣為樞機,這是有明一代難得的殊榮,也更是權重之極。

近年來能做到的也就是楊嗣昌一人而已,那已經是權傾朝野的架勢,崇禎跟陳新甲許下了這個,當真是大大的彩頭。

一時間,去和滿清韃虜議和的肮臟差事也不算是什麽黑鍋了,這陳新甲滿心的熱血沸騰,急忙的跪下,連連磕頭謝恩。

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盡管頗有城府,可此刻還是忍不住想要笑,扭頭看那名在一旁寫起居注的翰林,那翰林也是一臉的古怪。

王承恩看了前面的崇禎皇帝一眼,盡管是跟隨了這麽多年,可還是禁不住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位聖上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麽情況,大臣和親信說什麽就聽信什麽,哪裏知道內中玄機。

當然,王承恩心中明白,卻不會多說一句,這皇帝有些事情上糊塗,下面做事的才有機會上下其手,大賺便宜,要不然自己這些孝敬都是因為什麽撈到手的。

“核準人數發下軍餉”這動作,怕是朝廷對地方上軍頭們唯一有殺傷的政策了,下面的軍將靠什麽發財,還不是靠著吃空額虧空,山東總兵這等朝廷的正印武官,更是要依靠這個過好日子。

你這一去核準人數,豈不是要割這武將身上的肉,本來號稱是五萬的兵馬,朝廷七折八扣的發下餉銀,然後吃三萬的空額,剩下的銀子養個萬把兵,這算是正常。不過一去核準人數,按照萬把人發餉,那軍將也要過日子的,再吃空額就只能是按照萬把人報,發幾千人的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