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陳新甲的仗義直言(第2/4頁)

當日間催促洪承疇加速進兵,雖然自己確有建議,但密旨可是按照皇帝的旨意發出,說是皇帝自己的主張也不為過。要是追究責任,面上無光的肯定是崇禎皇帝,皇帝也不會自找沒趣,特別是這麽愛面子的崇禎。

兵部尚書陳新甲清清嗓子,又是朗聲的說道:

“流賊張逆,被朝廷兵馬追擊至湖廣,窮途末路,現下正朝著湖廣東邊逃竄,南直隸大軍已經嚴陣以待,務求殲滅此獠。”

本來是南直隸的局面危險,但在這陳新甲口中了換了個說法,立刻給人的感覺不同,反倒是官兵有意的制造這種局勢,等待著張獻忠送上門來。

聽到陳新甲這麽說,崇禎皇帝的心情更是愉快,連連的點頭,突然間又是臉色沉了下來,沉吟著開口說道:

“松山那邊已經是多日沒有消息傳過來了,那都是忠心朝廷的官兵,朕不能這麽棄之不理……”

提到松山的話題,兵部尚書陳新甲即便是沉穩靜氣,可還是覺得後背一陣發緊,咽了口吐沫,卻沒有出聲,莫非是皇帝今天要追究責任不成,看著崇禎皇帝臉色漸漸的陰下去,陳新甲有些發急。

沒想到先開口的卻是崇禎皇帝,崇禎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韃虜兇惡如斯,當日間朕曾經聽楊文弱講過,大明國力凋敝,且天災連連,不可貿然興兵,內外皆有大亂,不可同時接戰,免得內外受敵,應當先傾盡全力專注一方,那山東的顏繼祖也曾講過‘攘外必先安內’……”

說著說著,崇禎皇帝的目光投在了陳新甲身上,自己卻不言語了,陳新甲額頭微微見汗,他知道皇帝有些話不願意出口,要等自己來說,看看邊上那寫起居注的翰林,心中禁不住哀嘆一聲,無可奈何的開口說道:

“陛下,蠻夷之人性同野獸,心思直率粗疏,若是派人曉以大義,那韃虜想必也會知道朝廷一片寬宏心思,再也不興刀兵。”

這話說出來,站在崇禎皇帝身後的王承恩和那位寫起居注的翰林,都是瞪大了眼睛聽著,他們也知道,陳新甲這番話的是崇禎皇帝的授意,不過大明幾百年,做這種事情還真是匪夷所思。

看見陳新甲那邊把話揭過去,崇禎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勉勵著說道:

“陳愛卿這話是老成之言,既如此,此事就由你去操辦吧,切記著,勿要讓他人知道,免得有人說三道四,你們可聽到了嗎?”

這句話的最後卻是朝著在這書房內隨侍的太監和翰林講的,王承恩和那名翰林當然不敢多說什麽,唯唯遵命。

大家雖然是沉默,但心中卻有如驚濤駭浪一般,大明立國三百年,即便是英宗被瓦刺俘虜,京師被圍,大明上下也是齊心抗敵,可如今這崇禎皇帝居然是想要和韃子議和,這事情要是傳出去,肯定是轟動天下。

那陳新甲更是滿嘴發苦,可這局面,議和的事情要是不應承下來,恐怕那松山之敗的罪責,馬上就要問責了。

但眼下這局面,思前想後,居然也只有議和這一條路可以走了,但誰提出來,誰去操辦,將來這天下的罵聲肯定是要落在這一個人身上。

兵部尚書陳新甲定定神,沉默了會才開口說道:

“微臣還有一事要稟報陛下,山東總兵李孟這幾年頗有功勞,微臣以為,朝廷應當重重的褒賞,激勵有功將士之心,也讓天下人看到朝廷的賞罰分明。”

一聽到山東總兵李孟,崇禎皇帝稍微琢磨,頓時是有些煩躁,開口不耐的說道:

“不是給了個鎮東將軍的官銜了嗎,還要怎麽賞賜,這等不知道進退的粗魯武夫……”

陳新甲聽到崇禎這麽說,心中雖然暗喜,可還是站起來嚴肅的彎腰言道:

“陛下,李總兵行事確有種種不合規矩之處,但這軍功實實在在,如今正是用人之際,當賞罰分明,彰顯朝廷的寬宏氣度,也讓有心報效朝廷的豪傑有個比較,這山東的李總兵,的確是賞的不夠。”

這種耿直之臣的腔調是崇禎皇帝最欣賞的,而且陳新甲很會把握分寸,說的也是崇禎並不放在心上的事情。

崇禎皇帝方才定下了和韃虜議和的規劃,心中輕松了不少,聽那陳新甲說的鄭重,禁不住身子坐的直了些,這屋子裏面倒真是有點明君重臣的模樣,王承恩低眉順眼的拿著拂塵,站在崇禎皇帝的後面。

聽到兵部尚書陳新甲這麽“仗義執言”,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陳新甲是什麽人,大太監王承恩心中有數,要是個耿直之臣,每年送給自己差不多五萬兩銀子,那可不是俸祿上能賺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