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 有客

練了兩個時辰,又是到了讓馬歇息的間隙,凡是騎在馬上的鹽丁們又都是連忙的下馬,給馬卸去馬鞍和防具,給馬飲水吃料,本以為有馬能威風些的鹽丁們都是叫苦不叠,這不光是人累,伺候馬的功夫更多。

好在這些騎馬鹽丁的餉銀是普通鹽丁的兩倍還多,要不然還真沒有幾個人能忍下去。

李孟同樣沒有什麽特權,他也是和大家一樣在那裏裝卸馬具和喂馬吃料,自帶馬匹被招收進來的人都不是太安份的角色,訓練這麽枯燥無味,平時的規矩這麽多,都是有些忍耐不下去。

可看著鹽丁的大首領,道上赫赫有名的李二郎也在這麽做,每個人的怨氣也就少了幾分,老老實實的跟著做。

張林老者倒是有些特權,斜倚著墻根在悠閑的喝著濃茶,吃著點心,這是來訓練的福利,不享受白不享受,張林眯著眼睛看著在那邊拎著水桶的李孟,心裏面在判斷這個從傻變聰明的李孟,做這些到底要幹什麽。

他和靈山衛所這些軍戶不一樣,張林是在外面打過仗見過世面的人,比起這裏面朝黃土背朝天說好聽些是淳樸,難聽些是愚昧的農戶們要強出許多,自然能看出來李孟所作所為肯定不是一個小巡檢所要做的。

正忙碌間,外面的一名鹽丁突然急匆匆的跑到李孟身前,開口說道:

“大人,州城有人拜會,寧師爺讓大人快些回去。”

寧乾貴雖然說是師爺,可和尋常官員的師爺不同,他在李孟的體系裏面沒有什麽決斷的權力,所做的更多的是參贊和文書,寧乾貴對官場的了解要比李孟這等生手強許多,能夠給出很多有用的意見。

但也就是僅此而已,他不能指揮任何一個鹽丁,雖然是掛著個清客的名頭,可實際上也就是別人府上清客伴當的地位。

在李孟的私鹽系統裏面,既然沒有什麽權位,自然說話也是要小心翼翼,對李孟的行動沒有說話的權利。

今天居然說了個“寧師爺讓大人快些回去”這樣的話,要不是這寧師爺昏頭了,就是有大事發生,但帶著那句話裏面還說是有人拜會。

李孟有些糊塗也是有些警惕,在心裏盤算了下,膠州城內還有一百名鹽丁,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當下點了二十個騎馬鹽丁的名字,換乘方才沒有訓練的馬匹,朝著膠州城疾奔而去。

一個多時辰的路程,李孟他們到達城門外的時候,卻看到寧師爺早早的在那裏等候,一見到李孟他們過來,也顧不得塵土,小跑幾步到了跟前,看著寧師爺臉上惶急神秘的表情,李孟也是有些納悶。

就聽到寧乾貴低聲的說道:

“大人,濟南錦衣衛千戶所的一名小旗來見您,說是給大人送禮來了。”

聽到錦衣衛這個名字,李孟還是愣怔了下才是反應過來,東西廠,錦衣衛在很多現代人眼裏面幾乎是明朝這個時代的代名詞了,在李孟的認識中,這些機構不過是明朝的特務和公安機構而已。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卻不是這麽想,李孟能看到寧乾貴臉上深深的恐懼,這種恐懼是近乎是本能和潛意識之中的,就像是見到了猛獸的小動物。

和周圍的人閑聊的時候,發現明代人口中的閑話和恐怖故事有兩種,一種是妖魔鬼怪,這個幾千年都是如此,另一種就是東西廠和錦衣衛,說是扒皮拆骨,各種酷刑,人進去之後都是生不如死。

議論之中,語氣都是帶著深深的恐懼,真是不知道錦衣衛這機構如何在這些最底層的軍戶造成如此的震懾。

進入膠州城之後,李孟還專門打聽了下,在州縣這種地方,除了濟寧州這種通衢大邑之外,其余的都沒有錦衣衛駐紮,一般是一個省安置一個錦衣衛千戶編制,只在首府和各個府城有駐紮。

說白了,錦衣衛這種特務機構根本不會到膠州這種小地方來,李孟也沒有把他們放在心上,誰想到今天居然找上門來了。

既然來,那就去見見,李孟剛要提馬進城,卻被身旁的寧師爺扯住韁繩,卻看到這師爺露出痛苦之色,艱難的開口說道:

“大人,小的今日覺得身體不適,胸腹之間絞痛,能不能請假半日回去休息?”

李孟自然應允,提馬進城,剛穿過城門,李孟突然想到方才寧乾貴那神情,自己在現代上學的時候,裝病和老師請假都是這個模樣。

“混帳!”

跟著李孟的二十騎突然聽到李二郎在馬上怒喝一聲,都是莫名其妙……

原本在城外操練的鹽丁隊都被李孟派人調進城中,反正他們的住處也是在巡檢衙門邊上的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