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一次,是真的走到岔路口了

幾年來,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速,我們的鋼產量也暴增到一個人類歷史上從未有過的規模。雖然一些經濟學家擔心這樣會帶來產能過剩,不良資產增加,不過人就一輩子,現在的經濟學理論連西方自己200年來的工業化進程都沒說明白,也沒說明白眼前的金融危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讓我們幾億人為了這些理論而幹等著呢?

——現成的“理論”無法描述當下中國,甚至現有的語匯和修辭也無法對接當下的中國現實,這就是“文藝腔”和“情懷黨”們所面臨的最尷尬。

帶血的速度?慢下來血更多

說到中國的進步,不能不提2011年發生的“7·23”動車事故。對於很大一部分中國人來說,這是比中國擁有隱形飛機和航空母艦更重要的新聞和歷史事件。也許直到現在,最能代表很多人想法的話,依然是“我們不要帶血的速度”!看著那些觸目驚心的圖片,看著在事故中失去父母的“小伊伊”哭著喊媽媽的模樣,筆者也忍不住流淚。

不過如果把動車停下來,讓高鐵慢下來,就能讓更多的“小伊伊”免於這樣的災難嗎?和眼淚和煽情相比,查到的一組數據更令人震驚:

2001年道路交通死亡10.6萬人,2002年10.9萬人,之後幾年這個數據都是10萬人以上。

看到這些數字,筆者最直接的感受是:10萬個人,說沒就沒了?這個數字中隨時都可能包括我自己,我們又能做些什麽呢?

2004年鐵路進行了第五次大提速,時速200公裏的“準高速”客車投入運營,2005年道路交通死亡人數回落到9.9萬人;2007鐵路第六次大提速,動車組開始在全國鐵路線上運營,與此同時道路交通死亡人數降低到8.2萬人,2008年降到7.4萬人,2009年降到6.8萬人……

在鐵路提速的這些年裏,每年有越來越多的人幸免於車禍。當然,道路交通事故傷亡的降低首先離不開公路建設者、管理者、交通警察和汽車廠商的努力。不過,動車投入運營之後,更多的人願意選擇鐵路出行,客觀上減少了公路長途客運的壓力。以前筆者去鄰近城市總是選擇乘坐長途大巴車,現在都是坐城際快速了。

由於客流壓力的減輕,公路部門可以越來越密集地進行道路交通安全整治,加強道路養護,減少了很多事故誘因,至少這幾年下來,酒駕的越來越少了,系安全帶的越來越多了,每天夜深人靜已經罕有聽到“二環十三郎”極速飆車的呼嘯了。

按照公安部公布的數字,2004年全國公路運營車輛交通事故死亡總數4.5萬人,2008年則降低到2.9萬人,也就是每年比上一年少死3000人。我們的速度可能無法完全避免帶血,但是,就算是帶著血,這個速度也挽救了每年數以萬計的生命。

幾年以前,全國各地不斷發生礦難,當時的媒體曾經叫響過另一句口號:“我們不要帶血的GDP”。現在“要不要帶血的速度”?毫無疑問引發了一場社會大討論,這場討論也許事關更本質的問題——中國要不要堅持快速發展,要不要繼續工業化進程。

筆者是一個小老百姓,毫無疑問不希望成為犧牲品,然而歷史和現實毫無疑義地證明了一個事實——和成為發展的犧牲品相比,當落後的犧牲品的可能性更大。

田園生活現在是個很美好的字眼,但是,在工業化時代之前的農業時代,大部分人人均壽命只有30多歲,這就意味著父母25歲以後生下來的孩子,很可能幼年就淪為孤兒,在缺乏社會保障體系的農業時代,孤兒是很難生存下去的,所以普通人必須通過早婚和高生育率來保證家庭延續。現在很多地方仍然保留了早婚風俗,窮國不說,和紐約市隔河相望的美國新澤西州就規定男性14歲,女性12歲就可以結婚,類似的州還有好幾個。

早婚是為了盡早生下後代。為了避免自由戀愛耽誤工夫,影響後代的生存率,無論在古代中國還是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包辦婚姻都是最普遍的形式。即便到了21世紀,沒有經歷過工業化的地方仍然奉行包辦婚姻,即便是已經非常富裕的中東產油國。普通人能享受愛情的快樂,這依然是工業化帶來的福利。當然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中東國家的男孩子們會買上一打手機,每天上街帶幾個,看到漂亮姑娘就扔一個到對方車裏,然後把電話打過去,聊得來就可以繼續談戀愛,再進一步就是彩信、視頻,談差不多了再找父母提親,所以中國產的廉價山寨手機在中東一直很暢銷。換句話說,中東的愛情也是我們工業國制造的。

在農業時代,早婚加上高生育率就意味著生十幾個孩子平平常常,不過吃的就那麽多,生多了也養活不了,如果非要給新來的孩子加雙筷子,可能讓原來的孩子餓死。所以在農業社會,溺嬰成了一種必然的選擇,甚至是一種風俗,許多家庭在接生的同時就備好了溺嬰的水桶。我讀書的時候課本上就有這麽一句話:“母親一共生了十三個兒女。因為家境貧窮,無法全部養活,只留下了八個,以後再生下的被迫溺死了。”(朱德:《回憶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