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各施手段

應該說馬思疑曾身為崔慶功的頭號幕僚,自有他過人之處,前些日子他因家人被拘而方寸大亂,時間上的急迫又使他沒有選擇的余地,只能相信蔣甘一次,但一路西行,他的也慢慢冷靜下來,火藥是西涼軍的極度機密,蔣甘不過是一個商人而已,他如何能知道?馬思疑又想起自己其實和蔣甘也並不熟,他又怎麽能把他舅舅明做珠寶生意、暗做軍品買賣的秘密告訴自己,這未免不像是在生意場上混過之人。

但懷疑歸懷疑,馬思疑對取得火藥的秘密也無計可施,只能賭一賭碰碰運氣了,帶著疑慮和希望他來到了長安,已經到了店門,他卻忽然不想進去了。

天一直在下著蒙蒙冬雨,地上的泥依然是濕漉漉的,在這家吳珠越寶店的門口布滿了新鮮的馬蹄印,也就是說在剛才這裏有大群人馬集結,雖然並不能直接說明什麽問題,但馬思疑警惕的心中立刻意識到了不對。

“蔣賢弟,我們先去吃飯吧!”馬思疑一邊敷衍、一邊慢慢向後退,眼睛在四下尋找著退路,忽然,他的手臂一緊,竟不知從哪裏冒出兩個灰衣人,一左一右架住了他,一下子將他裹進了店堂。

“蔣甘,你究竟是什麽人,要幹什麽!”

馬思疑拼命掙紮,口中大聲厲喝,但兩名灰衣人的手臂卻如鐵箍一樣,使他半點動彈不得,蔣甘早已不知去了何處,忽然一個罩子套住了他的頭,便從後院的假山裏將他拖進了地下室。

‘咣當!’馬思疑被扔進一間石屋裏,隨即一扇鐵門重重關上,房間裏變得一片漆黑,空氣中充滿了潮濕黴爛之味。

馬思疑這時已經知道自己上當了,他又悔又恨,抓住鐵門上的欄杆大聲吼罵道:“蔣甘,你這個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喊著喊著,馬思疑的聲音忽然哽咽了,他想到了自己父母妻兒,這一下真的要成永別了,想到妻兒極可能會成為崔慶功的軍糧,他痛心如刀絞,再也忍不住,淚水不爭氣地撲簌簌滾落下來。

“蔣甘……你害死我了,求求你們……放了我吧!”

……

“此人是誰,怎麽這般沒骨氣?”

張煥從一個氣窗裏將所有的變故看得清清楚楚,他並不覺得哪裏有趣,便詫異地向李翻雲望去,李翻雲笑了笑便道:“他叫馬思疑,原來是崔慶功的首席幕僚,現在失寵了,便被打發來弄我們火藥的配方,只可惜他托錯了人,竟托了我的一個手下,所以今天便自己送上門來了,不過他倒知道不少崔慶功的內幕,我想對你或許有用。”

“憑他就想弄我的火藥配方?真是癡心妄想!”張煥搖了搖頭,他對此人沒有興趣,他見天色已經快到中午,便對李翻雲再一次囑咐道:“記住!要盡快派得力之人到淮西去,此事事關重大,最遲一個月,我要得到有關李希烈的一切情報。”

李翻雲見他要走,便連忙上前攔住他道:“我還沒說完呢!”

她指了指石牢又笑道:“如果我說他能策反崔慶功手下頭號大將馬大維,你有興趣嗎?”

“馬大維,”張煥的腳步忽然停住了,他想起崔小芙似乎剛剛封此人為譙國公,心中倒真有了幾分興趣,他又走上前,透過氣窗看了看正拍打著鐵門、苦苦哀求的馬思疑,便對李翻雲道:“好吧!你把他帶上來,我和他談一談。”

……

臨近中午,籠罩著長安的蒙蒙細雨終於停止了,天空依然陰雲低垂,北風呼嘯,仿佛刀子一般割著人們的臉和手腳,很快,地上的濕泥開始凝凍,踩在腳下感覺硬邦邦的。

盡管天寒地凍,但長安城內新年的氣息已經越來越濃厚,大街上人聲鼎沸,到處是尋親訪友、購買年貨的市井平民。

延壽坊內也十分熱鬧,這裏臨近西市,有不少客棧和酒樓,大街上除了長安市民外,還有很多遠道而來的商人,尤其是安西戰役結束後,不少嗅覺敏銳的西域商人便不遠萬裏而來,成為重開絲綢之路的先知先覺者。

在延壽坊的西北角有一片占地極大的府邸,這裏便是韋諤的府宅所在,和長安的普通人家一樣,韋家也在忙碌地準備過新年,在韋府的偏門,不斷有一輛滿載物品的馬車停下,隨即便有十幾名小廝從偏門跑出來搬運物品。

這時,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和一個仆役從偏門走了出來,運貨的車主連忙向中年男人點頭哈腰行禮,他卻絲毫不理睬,傲慢地頭一擡便揚長而去。

中年男子也姓韋,是韋家的一個遠房族人,他極善鉆營、又能說會道,做韋府的二管家已經十幾年,今天他的一個心腹手下有事求他,他便給個面子,隨他出來。

兩人走過了幾條小街,他手下遠遠地指著一家臨近坊門的小酒肆道:“二管家,人就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