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玄武門之變(上)

“我們將軍有令,任何人不準進入東內苑。”東內苑大門處,近二百余天騎營士兵橫刀而立,攔住了張破天的馬車,校尉陳平上前施禮道:“我家將軍今天一早便出去了,留了一封信給張尚書。”

說著他取出一封信,上前遞給張破天的隨從,隨即後退五步,手按著刀柄,冷冷地盯著張破天的一舉一動。

張破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張煥留信給自己,顯然就已經看破了自己的企圖,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為河東之事而忙碌,忽略了天騎營,今天早上,他去兩個天騎營老部下的家裏,才得知他從前的那些部下幾乎全部被張煥清洗,也就是說,他已經完全控制不了這支軍隊了。

震怒之下,張破天驅車前往東內苑興師問罪,不料他連大門都進不了,上次他來找張煥,大門的守軍一齊向他致敬行禮,沒有一個敢攔他,而現在,迎接他的卻是冷森森的刀鋒和同樣冰冷的目光。

張破天陰沉著臉將信抖開,卻忽然愣住了,信上只有四個字:‘三人為眾’,這竟是他上次寫給張煥的紙條。

張破天目光復雜地盯著東內苑,他隱隱有一種感覺,張煥就在某處看著他,半晌,始終不見張煥出來,張破天終於長嘆一聲,“走吧!”

馬車慢慢啟動,在數十名侍衛護衛下,帶著無盡的失落漸漸地遠去,就在張破天的馬車即將消失在大街盡頭時,張煥卻慢慢從大門的背後走了出來,望著遠方的一絲黑影,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比起家主來,張破天差得太遠,優柔寡斷,總是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難道他不知道,現在他最應該做的事情是趕回河東主持大局,只要張家的根還在,就總有重新長出參天大樹的一天,可現在呢?還迷信什麽皇帝援手,還留戀什麽一日相國,就算他能調動天下所有的軍隊來救河東,可是他的命令還能傳得出潼關嗎?

想到出潼關,張煥不由從懷中取出下午楚行水送來的銀牌,雖然楚行水向他保證這塊銀牌可以在裴家的控制地自由通行,但張煥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妙,事情似乎太容易了一點,東西是死的,但人卻是活的,問題不在他拿銀牌還是金牌,而是裴俊有沒有心放他出去。

相信裴俊也很清楚自己並沒有什麽誠意,而那封信的作用也沒有多大,說白了不過是馬後炮,除非崔圓是個人人喊打的落水狗,那封信就會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可現在崔圓勢力龐大,難道他還會因此主動下野不成?

既然如此,裴俊為什麽還會給自己一塊銀牌,放自己離開呢?或許是給楚行水一個面子,或許是裴俊想利用他的天騎營來抵擋山東軍的北上。

但張煥卻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這塊銀牌不過是一個誘餌,他的真實目的是想把自己引出長安,由千牛衛在半路一網打盡,張煥冷冷地一笑,他裴俊道高一尺,那自己就魔高一丈。

“將軍!”一名親兵從東內苑裏沖來,他裏握著一個紙卷,“是鴿信!”

張煥的臉色刷地變了,這是李泌的消息來了,這就意味著他一直擔心的事終於變成了現實。一張皺皺的紙條從張煥手中悄然滑落,家主死了,他呆呆地站在那裏,此刻他的心一片空白,漸漸地,這一年來家主對他的種種愛護都慢慢湧入他心頭,直到他真的離去,張煥才忽然感覺到,是自己的父親死了。

‘撲通!’張煥跪了下來,他向東北方向重重地磕了三個頭,淚水湧入了他的眼眶。

……

隨著張若鎬的去世,氣氛越來越詭異,無論是崔圓,還是張煥,甚至是裴俊,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集中到了大唐的皇宮,在這裏,一場生與死的較量在一場對話中悄悄拉開了序幕。

夜色黑沉,沒有月亮,這樣的夜晚適合策劃陰謀或做暗事,在張良娣的寢宮出現了一個男人,但這個男人不是為了偷情,他對張良娣這樣的老女人沒有興趣,他的興趣只有一樣,權力。

他自然就是朱泚,他已經給自己留好了後路,剩下來就是要把大唐攪得昏天黑地,最好是四分五裂、群雄並起,這樣他也有機會成為一代梟雄。

“是動手時候了!”朱泚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形容枯槁的張良娣,在他眼裏,這個大唐的太後和街頭的瘋婦沒有什麽區別,一個被惡夢嚇得瘋瘋癲癲的女人是成不了大事,漸漸地,原本和她一人一半的合作份子已經變成了三七開,他拿七成,張良娣拿三成,由他下命令,張良娣來執行。

“對誰動手?”張良娣有些詫異地擡起頭,不解地看著朱泚,確實,她已經適應了朱泚對她的命令口氣,也忘記了他們之間原本是君臣關系,她對朱泚想法也慢慢由利用而變成了倚賴,這不僅僅是因為他的士兵守在門外她才能睡著,更關鍵是除了他,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