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揭羅大戰前夕

當北庭已經進入嚴寒天氣時,天竺的炎熱卻還沒有結束。彼此相距萬裏,尤其是山路阻隔,信息的傳遞總是遲延的。

七月時隨著第二撥進入天竺的天策官派商人的抵達,已經升為副都尉的郭汴才知道北庭發生戰爭的事情,他恨不得馬上插翅飛到北面去,但心裏卻又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這一撥官派商人中還有來自寧遠的使者,他帶來了新的任命:任楊涿為都尉,主管天竺到小勃律地區的所有防務,全權代表天策軍在大天竺地區的一切行動。

天竺相對於寧遠來說簡直就是另外一個世界,被委派到這裏的將官必須有全權處事的權力。

“那麽,”郭汴問使者:“大哥……郭都督進兵亦黑了麽?”

他問得急切,使者卻道:“沒有,都督沒有向北動兵,卻向西南解蘇增派了兵馬。”

“什麽啊!”郭汴的聲調變得有些大:“北庭的戰事,如今應該已如火如荼了吧!為什麽在這個時候卻還分兵力前往解蘇!”

這個問題,使者卻無法回答,他只是說道:“還有,劉司馬也要南下了。”

“南下?來天竺?”

“不是,是要到俱密巡邊。”

“俱密?”

俱密位於解蘇(今杜尚別)與馬鞍山口之間,當初郭汴到了馬鞍山口之後南下不遠,向東南就是天竺,向西南就是俱密了,所以他知道這一片的地理,愕然道:“為什麽會是俱密?大哥究竟要做什麽?”

劉岸的職位是天策府司馬,是在西面職位最高之人,其實應屬於中樞官僚,但一直活動在疏勒、寧遠之間,郭洛也無法節制他,這次前往俱密,那規格是相當的高,幾乎可以代表張邁,而不是代表郭洛了。

“此外,在大雪封山之前,於闐、疏勒、莎車和寧遠可能會有商人來到。”使者說:“而到了來春,來自河西甚至中原的商人都可能會到達。”

“來自河西和中原?”郭汴更加驚奇:“怎麽會這樣?”

“大概是由於薩曼的內亂吧。”旁邊何春山說道:“薩曼內亂,絲路到了西鞬一帶就斷絕,而我們安隴一線的境內已經積累了大量的商流,如果找不到個銷口,商流一窒息安隴只怕得有巨大內患!”

這兩年天策大唐之所以能夠有這麽快的發展勢頭,單靠內部的積累開發是不可能的,商人家庭出身的何春山很清楚,安隴眼線商業的發達在很大程度上是靠著絲綢之路商業貿易的推動,整個天策軍的領土,幾乎就是沿著絲綢之路作蛇形狀,這雖然加大了天策大軍內部的溝通成本與防務成本,在商業上卻有很大的好處。

何春山繼續說道:“之前我聽說安隴有幾個州都獲得了豐收,可以想見今年糧食方面應該不會有很大的問題,但打仗是要錢的!為了支持北庭,絲路就不能被切斷。現在薩曼內亂,郭都督自然著急開通解蘇作為布哈拉到西鞬這一線路的補充,但薩曼內亂的本身乃是天方教兩大派別起紛爭的一部分,所以解蘇這條支線只怕也不足以完全替代布哈拉一線,所以又必須有進入天竺的商道來做補充——我想,這大概就是都督派遣我們進入天竺的原因吧。”

郭汴聽得有些怔了,他當初對郭洛派他入天竺顯得很不理解,這時候才有些驚訝兄長會想得這麽遠。

“何參軍說得沒錯,”使者道:“都督也是這樣對我說的,如今郭都尉雖然人在天竺,但北庭的成敗你也負有巨責,請無論如何要確保小勃律到揭羅的商道,同時希望在明年開春之時,當我們安隴以及中原的商人從馬鞍山口南下時,能夠順利進入天竺各地。此事影響到安隴的穩定,如果無法完成,就算打贏了北庭之戰,我們也會因為虛耗太多的國力而產生內亂的。”

“這個……”何春山道:“只怕很難啊。揭羅如今只是勉強站住腳跟,還有許多的隱患未曾消除,本地的土豪、國王對我們還不信任……”

“難也得辦!”郭汴忽然間變得豪氣起來,“沒法去北庭參戰已經是我的終身憾事,如果連大哥交給我的這一點事情都做不好,那我就實在太沒用了!”

何春山心道:“這個恐怕不是‘一點事情’吧。”

除了唐軍之外,天竺商人與外界也保持著聯系,他們對唐人進入俱密、解蘇地區充滿了警惕,在健馱羅地區,一些改信了天方教的波斯人已經動搖,這讓天方城產生了極大的震撼!

眼看大唐進一步,天方政權就退一步,難道有一天真的要拱手讓出所有的世俗權力,變為純粹的宗教組織麽?

在北庭,隨著天氣的轉冷,戰士們的活動已經變得沒有之前那麽利索了,可以想見到了三九嚴冬幾乎所有人都無法作戰,但在天竺,一年中作戰的時間卻要長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