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九章 天山之南(第2/3頁)

胤禵嗯咳道:“四哥此言差矣!四哥終究作過我們的主子,在南面的滿人大多也知道四哥還在,四哥有個態度,大家才有方向。”

弘歷也道:“十四叔說得沒錯,跟著兒子的傅恒每天就盯著報上的西域戰事發呆,嘴裏還念叨著這般功業為什麽他沒有機會去沾沾。他還年輕,兒子是面上的死人了,可像他這樣的滿人,總還想著能一展抱負。只是沒有阿瑪點頭,他又怎麽可能向漢人低頭,去求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呢?”

胤禛聽著兄弟和兒子的話,就覺胸口憋悶不已,一展抱負?我還想一展抱負呢!我這麽多年看英華時政,早看出了一肚子文章!英華一國那麽多問題,如今的宰相薛雪才具還不如我,換我來當這個宰相,英華還要好上一倍!可我有機會嗎?我都沒機會,你們還想要機會?

“你們愛幹啥就去幹!跟我無關!”

他氣呼呼地拍著大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對十四更是一肚子嫉恨。十四打的好算盤啊,他胤禛也已是面上的死人了,聖道不可能讓他拋頭露面。可十四卻還保著原本的名呢,讓他胤禛去推著滿人贖罪,然後十四來領這份功勞?氣煞人也!

胤禵苦口婆心地再道:“四哥,咱不提皇帝和主子的事,就說滿人嘛,四哥在南面也已闖下了字號,以此字號行事,也未嘗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啊。”

胤禛一呆,酸氣怒氣也消散了不少,沒錯呢,他還是國無寧日艾尹真!他不是雍正,不是胤禛了,還是艾尹真。用這個名號帶著滿人出面說話,於滿人一族,於他自己,都有莫大好處啊。

“我跟李肆……不共戴天!要我胤禛去舔他的臭腳,此生都休想!你們再提這事,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心裏這麽想,嘴裏卻還硬硬咬著,胤禵跟弘歷對視一眼,臉上卻閃過喜色。四哥/阿瑪的脾性他們是再熟悉不過了,這已是心動了,至於這般賭咒發誓,跟聖道不共戴天的是雍正和胤禛,不是艾尹真嘛。

胤禵和弘歷退下,入夜時,胤禛還在奮筆疾書,給他張羅著晚餐的李衛好奇地問:“主子,前日才交了稿,現在又在忙什麽?”

胤禛眼中閃著智慧的光芒,沉沉地道:“我要給聖道獻上定西域之策,聽說噶爾丹策零奔逃,如果聖道要西域長治久安,對羅刹和西域之西也要以攻為守,就該放噶爾丹策零出西域,一面拒他請降,一面容他收聚部族,牽動諸汗國局勢。由他擔起翻攪諸汗國大勢的重任……”

李衛眨了一陣眼睛,半晌才激動地道:“好哇!主子深謀遠慮,要南蠻深陷西域泥潭,動彈不得!窮兵黷武之下,崩了他的國勢,真真讓奴才五體投地!”

胤禛看了看李衛,欲言又止,還微微打了個寒噤。

天山之南,葉爾羌城,本該是黃昏時分,天色卻像是已近深夜。城門官阿蔔都哈裏克打了個寒噤,眺望黢黑如濃墨的天幕,心道怕是要下大雨了。

在這裏,春雨可真是貴如油,但阿蔔都哈裏克卻沒一點喜意。從和闐到葉爾羌,再到喀什噶爾,這一條線族群混雜,由黑山白山派回部以及葉爾羌汗所領的察合台汗國後裔等部分掌大權,共同接受準噶爾人的管治,屬於準噶爾汗國的一部分。如今準噶爾汗國前途未蔔,葉爾羌的命運也不知歸處。

上月準噶爾傾整個汗國之力,匯聚七萬大軍開向漢人的輪台城,其中就有征調自喀什噶爾和葉爾羌諸部的三千人馬。到今天,也就是三月二十七日,戰況還沒傳回來。

一些自伊犁方向來的商販說準噶爾已經大敗,可葉爾羌汗的部隊還沒見一人一馬回來,這些商販顯然是被漢人收買來傳播謠言的,掌管葉爾羌城的黑山派和卓加罕果斷處死了這些商販,震懾城中人心,阿蔔都哈裏克所守的東門外面,就高高掛著這些商人的屍體。

跟和卓加罕一樣,阿蔔都哈裏克此時已滿心恐懼,主戰場雖在天山以北,可天山南面卻並非祥和之地。漢人紅衣的南路兵馬在年初就攻占了和闐,隨時都可能出現在葉爾羌城外。

如果不考慮信仰問題,天山南路到底是由準噶爾人管還是漢人管都無所謂,黑山白山回部的和卓們與葉爾羌汗國的伯克們從來都是水火不容,有一個強者壓在頭上,對大家其實還是好事。

可問題就在這信仰上,自寧夏回亂後,黑山白山派和卓即便有生死之仇,針對漢人卻采取了空前一致的態度:絕不接受漢人的統治,漢人要來奪葉爾羌,所有人都得死戰到底。因此當和闐失陷後,葉爾羌就滿城風聲鶴唳。

“這雨肯定很大,可以放松幾天了。”

悶雷就在頭頂打響,阿蔔都哈裏克長出了口氣。聽說漢人紅衣槍炮兇猛,兵能以一當十,炮能十裏外轟塌城池,看這天氣,漢人槍炮發揮不了作用,肯定不會來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