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中場休息(第2/3頁)

“人呢?”

馮一定上岸後,對這情形很是不解,說不敢抵抗吧,總得有人來請降啊,說要抵抗吧,人呢?

人都在呢,大批清兵押著大批囚犯,就侯在城區裏。當伏波軍哨隊露面時,滿清官員就開始喊話了。

“稀奇……殺人給我們看?”

聽部下報告說,清人是要當眾處置之前塘沽暴亂的兇犯,馮一定就覺匪夷所思。炮台發炮抵抗的同時,城裏卻擺好了請罪的架勢……這韃子的思維真是神奇啊。

既是神奇,就不能錯過,馮一定帶著部下趕去圍觀,就見本是貨倉商館的瓦礫廢墟上,一排排囚犯整齊跪著,脖子上高插草標,寫著各自姓名。第一排還是當官的,從塘沽同知、前塘沽守備到商關監督不等。

見到英華將旗出現,當面督斬的官員一聲令下,劊子手輪著大刀,寒光排排閃爍,一排排囚犯的人頭咕嚕滾地,即便是經歷了四海殺陣的伏波軍官兵,也都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人人腦海裏都閃過一個場景,滿臉橫肉的漢子,拿著刀子在自己身上死命捅著,一邊捅一邊叫:“來啊!來打我啊!看你敢不敢!”

一排又一排,足足三四百人,再加上之後拎出來的人頭,戰戰兢兢前來接洽的官員說,除了殺人毀財的兇犯,和必須負責的軍政官員外,還另加情節嚴重的從犯,一共處死一千七百六十人,十倍於英華之前殉難之人。大清希望以此展現從重從快處置兇犯,與大英繼續維系和平的誠意。

“誠意?誠意是你們擺在塘沽西面的大軍也全部投降,否則我們將認定你們會繼續頑抗……”

說實話,馮一定道出自己的堅持,還真要克制住自己的憐憫,人家都趴在地上舔腳了,自己還要踩人家臉,踹人家腰眼,這得鼓起非凡的決心。

果然,那官員趴在地上抱著馮一定的腿就哭號起來。

即便馮一定想停步,部下也不答應,此次北上問罪由原定派往日本的部隊再臨時擴充而成,以伏波軍為主角。左師四營右師兩營,外加從南洋拉來的暹羅、緬甸、安南、柬埔寨、蘭納和瀾滄、萬象等國仆從軍,以及在渤海匯合的日本薩摩兵和韓國兵,合計十二國,兵力一萬八千人。沒有紅衣兵,沒有重炮,並沒準備攻城略地,但最低目標是逼到北京城,要滿清簽下城下之盟。

馮一定這支討伐之師可是名正言順的十二國聯軍,滿清砸商館,毀商貨,損害的可不止是英華的利益。英華雖壟斷了對清貿易,但作為一個接口,輸送著來自各國的商貨。這一場亂子,從日本到韓國,從安南到暹羅,各國都蒙受了巨大損失。甚至不列顛、法蘭西、西班牙、荷蘭和葡萄牙等國公使都向英華表示了願意附從英華問罪滿清的意願。

當然,歐羅巴國家都另有用心,皇帝對其請求嗤之以鼻,只允了自家在亞洲的諸位小弟跟從,如果不是西洋公司此時正在推翻孟加拉土邦王,跟天竺莫臥兒王朝的關系轉冷,說不定這支軍隊還會變成十三國聯軍。

“投降?那是不行的,打更不行,這樣吧,去跟馮將軍說,我們跟在左右護送,千萬別誤會,別動手。”

領著兩萬豐台大營旗兵守在塘沽西面的衍璜無計可施,想出了這麽一招。放這十二國聯軍進京當然不行,可要打也絕對打不過,他也只能盡點人事,一路跟到北京,顯示大清的存在。咱們不戰也不降,就打醬油保持存在感。

馮一定的回復很利落:凡未置於本軍控制之下的武力均視為敵,打醬油?沒門!兩日內不降就戰!

衍璜在等待英華大軍的時候,本就已心火躁亂,便秘多日,此時更急得兩張嘴同時生瘡。而馮一定與部下們則摩拳擦掌,預料中的塘沽大戰沒有了,在這裏收拾掉滿清的豐台大營,也算是對得起這趟出征。

二十日,北京來人,既有滿清朝堂的,也有英華通事館的,衍璜是如釋重負,據說當場就跑茅廁裏痛快了小半個時辰。而馮一定則是一臉便秘的表情,通事館來人說,陳潤在北京搞定了,大勢已定。聯軍可抵北京城外威懾,但不必再跟清軍作戰。

慈淳太後帶著道光皇帝“北巡”時,大勢其實就已定了,這些日子都是陳潤在跟慶復商量具體細節,有關工商條款和賠償事宜倒沒太多分歧,山西礦工反亂的事卻成了障礙,以至拖到現在。

皇帝根據國中輿論和南北大義所需,對陳潤作了指示,要“調停”滿清大軍與山西礦工的“沖突”。談判橫生枝節,慶復、張廷玉等留守北京的重臣無法自決,只能急急向熱河的慈淳太後請示。

意見來回幾次,慈淳太後終於同意陳潤的要求,停止圍剿,由英華遷走山西造反礦工。反賊不留在大清治下,成為草民的樣板,這結果也勉強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