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 朝鮮風雲:勝利的代價你們付不起

範四海的船隊是兩條海軍退役的硬帆海鯉艦,四條六百料大福船,海鯉艦用來裝鴉片,大福船是裝稻米、銅鐵和各類朝鮮雜貨。

每條海鯉艦上留了四門八斤炮,福船每條兩門,這種程度的武力,防備海賊,甚至警戒朝鮮水師足矣。跟年羹堯的山東水師對戰,對範四海來說,不僅沒必要,也太耗成本。

來的是十多條六百到八百料的滿清戰船,這種由大青頭改造的戰船每條可搭載八到十門火炮,兵丁一兩百人,顯然打不過,範四海知趣地招呼船隊跑路。

船隊朝南駛了快一個時辰,山東水師依舊窮追不舍,眼見雙方距離只有三四裏,除了海鯉艦,剩下的大福船怎麽也擺脫不了,範四海咬牙道:“人都上海鯉艦!那四條船舍了!”

一聲令下,四條福船上的水手急急棄船,劃著舢板渡到海鯉艦上,四條船連船帶貨只能都棄掉了。

“福樂號上還有十箱準備轉運日本的福壽膏!”

範六溪痛心地道,加上福壽膏,四條船上的貨物價值起碼十萬兩,這損失可太慘重了。

“年羹堯……仗著這點破船就耀武揚威,你會後悔的!”

丟下了大福船,兩條海鯉艦揚帆急進,輕松地擺脫了追兵,但眾人都憤恨不已,範六溪更是情緒激動,要回琉球,求羅五桂乃至白延鼎找回這場子。

範四海臉色鐵青地道:“讓老五調幾條海鯉艦小打小鬧,震懾朝鮮水師倒沒什麽。收拾年羹堯的山東水師,這動靜太大。我們在朝鮮可不是單純作生意,真正目的是撬開朝鮮大門。現在還沒成功,就讓北洋大動,那不就成了貪財無能之輩麽?陛下要怎麽看我?只這點本事,他就不能換別的商人來?”

範六溪問:“那我們能做什麽?”

範四海哼道:“朝鮮的鴉片生意,已經拉著國中一大幫人抱成了團,沒有官兵,我們就打不過年羹堯了?”

範六溪振奮起來,範四海依舊緊皺眉頭,暗道李光佐夠狠,不惜引狼入室,讓年羹堯來封朝鮮海域,同時還在凜然,年羹堯水師出現的時機太巧了,肯定有人通風報信,多半是李光佐埋在水師或者釜山兩班貴族裏的暗線。

“回琉球!讓年羹堯和朝鮮人看看,咱們英華海商可不是好欺負的!”

奸細不算大事,只要打敗了年羹堯的水師,那些墻頭草自然會重新倒向自己。

目送兩條海鯉艦逃脫,山東水師船隊的官長座舟上,年斌揮手止住了部下繼續追擊的求請,那種快船不可能追上,而且再追就很可能遇上北洋艦隊的戰艦,能攔下四條船已經心滿意足,那範四海估計正肉痛得吐血吧。

“大公子,有十箱福壽膏!”

部下興奮地來報,芙蓉膏在北面也有,只是零星吸食,不怎麽流行,而且價錢也賤,畢竟工藝粗陋,口味欠佳。而南蠻商人賣到朝鮮的福壽膏可大不一樣,山東水師入朝時,全羅道文武官員孝敬過一些,盡管年羹堯下過嚴令,不準吸食這玩意,可仍有人禁不住誘惑,福壽膏的妙處和價值已為水師廣知。

年斌深知這玩意的害處,肅容道:“都丟海裏!”

眾將趕緊勸阻,說轉賣給朝鮮人,至少可得四五千兩銀子,何必這般浪費。

感受著眾人眼中的熾熱,咽喉的聳動,年斌心中升起一股恐懼,但這恐懼馬上又被另一番算計壓得蹤影全無,一箱福壽膏不過百斤,目前的發貨價就是四五百兩銀子,而賣到市面上的價格更是破千,好誘人的生意……

李光佐是為禁煙而找他們入朝的,而父親給自己的命令是借此名義控制朝鮮水師,遮斷朝鮮海域,在朝鮮紮下釘子,這就要費大量銀錢。父親的意思是,逼迫李光佐出這錢,李光佐多半會出,但數目肯定不會太大,還得靠自己想辦法。

再想到給自己通報範四海船隊行蹤的那方勢力,那些人也有福壽膏的貨源,年斌心跳霍然加快。如果自己封住朝鮮海門,取代範四海的朝鮮總商地位,福壽膏只能由自己賣進朝鮮,那將是何等豐厚的收入!

範四海會答應麽?

他是商人,商人怎麽可能跟官兵鬥?除非南蠻水師出面,可這就意味著南蠻正式插手朝鮮,跟父親和左未生所分析的南蠻政局不符。因此,範四海多半會低頭的,畢竟是商人嘛,有得賺就好。

如果他不甘心,那也沒什麽,不止他手裏有貨源……

轉瞬之間,年斌就擺正了自己的立場,至於李光佐的要求,以及鴉片在朝鮮的泛濫前景,年斌根本就不在意,朝鮮人……管你們去死。

熾熱之光也在年斌眼中升起,他對部下道:“給範四海送信,就說這只是一場誤會,船貨都會還給他,更有一樁生意要跟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