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江南風起人眼迷(第2/3頁)

“可惜……終究是那李肆沾過的人。”

這個念頭又如夢魘一般升起,剛昂揚而起的老二也軟了下去。

敗興地離開,正要出映華殿,迎面卻見另一個俏麗女子,他認識,茹安,茹喜的侍女,因茹喜得寵,她也得了常在之位。

茹安此時二十四五歲,正是鮮花綻到最艷之時,一股熱氣在雍正下身轉著,再難壓下。茹喜他不願碰,而這茹安雖也是李肆沾過的,卻只是個奴婢,正合適當茹喜的替代品,用來瀉火。

雍正隨口吩咐了一聲:“今晚加上茹安的牌子……”

蘇州織造府後園,拄著拐杖的周昆來對已白發蒼蒼的李煦苦笑道:“織造,你是小妾,我就是侍奉小妾的奴婢,南北兩面都看我不入眼,我說話能有多大份量?”

李煦哈哈笑道:“在這江南,你周大豪吃遍南北,鼎鼎大名,誰人不知?李衛在江南的事業,要靠你跟南面周旋,而南面的江南行營,也要找你鋪撒商代,你打個噴嚏,江南千萬人就要起雞皮疙瘩,還嫌這份量小?”

周昆來嘆氣:“織造,你所憂之事,也是我周昆來所憂之事,咱們現在是一條道上的。說吧,我能幫些什麽?”

李煦呆了片刻,也幽幽嘆氣:“你我都是在南北兩面的夾縫中存著的,不管哪邊風起,你我都根基難保。不知你所嘆的是哪邊的風,而我……現在正被南風吹著。”

李煦跟周昆來,一個是把控江南絲綢織造,官商一體的大人物,一個是聯絡南北雙方,把控基層商代的江湖大豪,原本是尿不到一壺的,可李煦將周昆來約到府上,看來這“南風”會是一場颶風。

“俱情恕老夫難以細說,老夫有意將後輩家人轉送南面,但又不好從官面上走這事,免得觸怒北面,又讓南面借題發揮,逼老夫立作決斷。周大豪你有通天本事,又是逍遙身,南北兩面既不視你為己,也不視你為敵,這事求你正好。”

李煦這般說著,周昆來的眉頭皺了起來,到底是什麽事,讓李煦也起了退心?

李肆攤開手掌:“五萬兩,助老夫家人在南面有合乎名義,合乎情理的去處。”

五萬兩不算大生意,但能接下李煦的生意,這人情就已無價,周昆來慨然點頭,同時心中已開始謀算,到底是以經營為由,還是以進學為由,甚至直接以遊歷南洋為由,將李煦的家人送到南面。

這種生意對周昆來已是輕車熟路,四年來他不知朝南面送去了多少清廷官員的家人。或者是投親,或者是經營,總之如今江南的清廷官員,都興“清白為官”的時髦,孑然一身,逍遙自在,方便大變降臨時,好一個人跑路。

出了織造府,周昆來在馬車上沉默良久,再吩咐親信:“查查南面最近的報紙,還有龍門的動靜,看是不是有什麽大動作。”

李煦是蘇州織造,他周昆來是江南“群英會”的總舵主。一個在官,一個在民,但處境其實都一樣,就靠著南北兩面周旋,才能活得滋潤。現在李煦開始謀劃後路,他周昆來自然得為自己想想。

親信當下就回到:“南面不是天災頻頻,正大興土木,移民南洋嗎?朝堂都為之大變,對江南該是沒什麽動作吧。”

周昆來不豫地道:“讓你查就查,別廢話!”

親信鬥膽再廢話了一句:“其實……何必查,龍頭親自去一趟龍門,範總管多半也要吐露一些風聲的,這幾年咱們可幫龍門辦了不少事。”

周昆來真怒了,逼視著親信,冷哼一聲,親信嚇得縮著脖子,不叠地告罪。

從車窗中看向東面,周昆來心說,這輩子他都不敢踏足龍門,他害怕,怕甘鳳池會出現,他跟甘鳳池的仇怨,只有一個死字才能消解。

聖道九年的龍門,已是一座初具規模的大城市,北到黃浦江南岸,東到奉賢縣,西到金山衛,昔日荒地完全變了樣。

水泥大道在這片大地上橫豎貫通,道上人車如流。碼頭的防波堤直直伸向海中,將一座繁忙的港口遮護在臂彎裏。龍門吊吐著黑煙,裝卸著貨物,一刻也不停息。數十萬人來來往往,比北面的松江府、南面的杭州府還要繁忙。

三月末的龍門,依舊一如既往地忙碌著,可江南行營卻籠罩在一股大異於往日的肅穆氣氛中。

江南行營總管範晉正向一人轉交印信文書,當對方接過之後,範晉也就成了前任總管。他的獨眼裏閃著不舍的光亮,對新任總管劉興純道:“既是次輔親任總管,我也就沒什麽話說了,想必官家和朝堂,已對次輔交代清楚。江南本地實務,宋參事更知得詳盡,不明之處可以找他參詳。”

劉興純笑道:“別叫我次輔了,重矩,你才是次輔。眼下我們二人是各接其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