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 催雨行動(第2/2頁)

“行動的第一階段目標,是讓所有跟白衣山人有同感的士子們挖出來。第二階段目標,是分清他們的根底,促其各自結成一派,第三階段是調動各方力量,對這些人分門別類進行處置,以便絕害揚利。”

“我對越秀時報的處置是此事的起點,頒布《英華出版法》是重要的時間點,之後會試再是重要的時間點,年底中書廳文教署成立後,此事就要終結。”

聽到這,段雨悠心弦震動,原來這家夥真不是意氣用事,而是將這一案跟英華一國的文教大政揉在了一起。可這麽一來,不就也跟北面那康熙皇帝一般無二,要攪得天下人心動蕩麽?

“真是風雨將起啊……”

由自己想到國政,都是一種袖手以待,難以抗拒的無力感,段雨悠低低嘆道。

“你怕風雨?”

李肆搖頭。

“風雨中自有韻律,睡起來可格外香甜呢。”

他意有所指地笑道。

金秋十月終至,南北都在翹首以待的人心,終於稍稍落地。北面的康熙正馳騁草原,神姿煥發,仿佛年輕了三十歲一般,而南面,李肆也終於對“白衣山人案”有了進一步反應。

雷襄此前已在無涯宮被打了板子,無數人親見,渾身鮮血淋漓的雷襄被拖出宮門,連帶越秀時報也被停刊。但這處罰該只是正在火頭上的李肆隨興而為,並不算正式處置。

十月初,天王府發布諭令,宣布《越秀時報》“謗君不尊”,“敗文壞德”,停刊三月整改,越秀書院山長雷襄以文犯禁,終生再無參與科舉的資格。

這處置讓所有人迷惑不解,初看很是嚴重,英華立國後,還從無因言治罪的先例,現在越秀時報罵了一通,辦報人就被剝了士子最在意的前途,再不能參加科舉,讀書又有什麽用?很多人都在猜測,不定雷襄要潛逃北歸。

可細細看這處置,卻又覺得無比輕微,罵了一通君王,還罵的是英華立國根本,這報紙居然只是停三個月,之後還能再辦。甚至板子全打在了辦報人雷襄身上,對那白衣山人不聞不問?

諭令發出後,前兩天大家都還在嚼,還在等著後續有什麽處置,可等來的卻是李肆出巡廣西的消息,眾人才明白,這就是最終處置。

這下各方人馬都不樂意了,工商和朝堂地方的官員們都覺處罰太輕,即便英華要興宋治,不因言殺人,可這等謾罵君王,詆毀國政之語,怎麽也該封報抓人吧,現在卻是輕輕一板子下去。工商不說,官員們都在想,要是自己治下再出這等悖逆之事,工作可難做了。

士子之流也很不高興,你李肆不是說要興宋治麽,那白衣山人又沒針對你個人,只是談的國政,你就要停報,還把雷襄那般重處,你這是說一套作一套,以後士子們還敢談國政麽?

安靜了十來天的越秀後山終於熱鬧起來,廣州工商招呼了上千工人夥計,堵到了越秀書院的門口,潑狗血,掛條幅,高喊“腐儒誤國”。而數百讀書人也湧了過來,本是表態支持越秀時報,跟這幫工商“走狗”撞上,兩方人馬唾沫沖天,鞋帽來往,雞蛋菜葉橫飛,到最後終於爆發了流血沖突。

“主筆,咱們以後該怎麽辦?”

外面鬧得歡,越秀書院裏,面朝下趴在床上的雷襄卻是神態怡然,他的嬌妻雷氏雖還兩眼泛紅,面容卻已沒了當初那般驚惶,款款大方地為上門討教的書院諸人斟茶倒水。

他們夫妻鎮定了,書院諸人心頭卻是沒底,他們的越秀時報說是停辦三個月,可瞧外面的熱鬧勁,很難說就是最後的處置,就看北面清廷的過往歷史,不定都有下獄的可能。

“你們還好意思問怎麽辦!?那李方膺胡說八道的時候,你們吃什麽去了?我讓他代理刊行之事,不是讓他代理我的筆杆子!你們說說,是不是對那李方膺的言語也心有戚戚?才裝作沒看見,任他換了那期國聲!?”

雷襄卻是罵起了這幫人,這些人連忙低頭請罪。

“這報紙是天王辦的!爾等是吃天王的薪俸!若是不滿天王之政,天王又沒禁民人辦報,自去辦報罵人就好!吃著天王的餉,占著天王的報,滿口荒唐言,還大義凜然說是為天下,為道統,為國政,私德都不守,有何面目論政!?我最不齒那李方膺的就是這一樁!”

雷襄越說越氣,書院諸人相互對視,心說完了,咱們估計真要遭罪。

“那李方膺自要領他的罪!但不是現在,至於你們,三月之後的事,我暫時不能說,若是還有心鼓吹之事,我另有安排。”

接著雷襄終於談到了正事,讓眾人出了口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