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排隊隊,吃果果

“嶽超龍……挺不錯的漢子,跑了也就跑了吧,本就對不住他,去投了李賊,也怨不得他……”

長沙,撫遠大將軍行轅,胤禎長籲短嘆,雖在說嶽超龍,卻是在想著自己。

還在撥著算盤的陳萬策沒接話,胤禎不得不直接問了出來:“接下來我會去哪?南面、西北還是回京?”

噼噼啪啪響珠聲頓止,陳萬策勸解道:“大將軍,你就是皇上的顏面,怎麽也不會讓你現在回京。西北事起,南面還需屏藩,宜章之戰,大將軍不過是小挫,不必放在心上。”

砰的一聲,胤禎一巴掌拍在書案上,再難控制自己的情緒。

“我怎麽能不放在心上!?我敗了!敗得很慘!皇阿瑪對我的托付全然落空!數萬將士被我葬送了性命!我騙不了自己!你們,延信、你,還有劉世明那幫人,幫我做的這番粉飾,我感恩在心!可我很難受!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扛下這大將軍之責……”

這些話在心底裏壓了許久,胤禎幾乎是半哭著在念叨。陳萬策不敢直視,從眼角裏見到這年輕皇子真情流露,心說今上選人其實很有眼光,這是個赤誠之人,不過是太年輕,歷練不足而已。

“大將軍,大軍勝敗之責雖是你一人擔著,可宜章一戰,還有太多戰場之外的事,非大將軍一人獨掌。”

陳萬策的勸解讓胤禎更是難受,他連連搖頭,不願面對。

“嶽超龍不是那種悖逆之輩,李衛是四哥的心腹,那人我見過,是個好漢。胡期恒雖然不熟,可也是年羹堯的親信,怎麽也不會通敵,至於四哥……那更是無稽之談!”

陳萬策沉聲道:“下官可未言及雍親王,但李賊招招直奔我大軍要害,難道跟胡李被擒無關?那嶽超龍在郴州統數萬民勇,攻數千賊軍不得,湖南提督何騰林還語及此人懈怠怯戰,為何宜章之戰卻驟轉神勇,舍了中軍去強攻清溪山?下官不願誅心,可此人終究還是投了賊人,再難洗脫他的嫌疑。”

胤禎愣了好一陣,目光渙散,嘴裏嘀咕道:“那怎麽也跟四哥無關。”

陳萬策心說你信不信無所謂,關鍵得皇上信,可很遺憾,皇上不是念著剛復了雍親王的位子,再整治未免太兒戲,恐怕現在又把雍親王擼了王位,徑直圈禁了。

“京城回不了,那會是哪?”

胤禎沒在這話題上深入,再轉到了自己,連帶這支大軍的前路上。說起來還拜之前各路兵馬未及聚齊所賜,他退到長沙後,賬面上還完好的兵力居然有三四萬之眾,加上收羅的殘兵,還能理直氣壯地上奏說大軍未損筋骨。

現在胤禎最擔心的就是康熙要他帶兵朝南,跟李肆再度對峙,在他看來,要跟李肆那支強軍正面對戰而不落下風,怎麽也得十萬勇武堪比陜甘綠營的兵丁,再有三五百位大將軍才行,更關鍵的是,得有平坦廣闊的戰場。

“多半是要去西北的……”

陳萬策這話只是安慰,雖說最早這撫遠大將軍是為西北而設,但西北還有傅爾丹,有富寧安,有祁裏德,胤禎再擠過去,這湖南丟給誰?

胤禎正吞著苦水,戈什哈送上一封書信,一看封皮,是年羹堯來信,頓時頭大不已,只當是年羹堯要為嶽超龍求情。

陳萬策埋頭繼續算自己的帳目,卻半天沒聽得胤禎的聲息,正在詫異,胤禎也用著詫異的語氣說道:“對初先生真是神算!年羹堯來信說,之後他就要為我籌辦軍需糧秣了,算是我帳前效力的部下,這是來請安的……”

西北用兵,陜甘米糧不足以接濟軍需,多仰賴四川,那年羹堯自然是先探得了風聲,開始溝通胤禎。

陳萬策卻是心中一動,這年羹堯,怕不止是“溝通”,而是表情吧。門下最得力的大員都開始另尋門路,雍親王胤禛的前路,才真正是一片黯淡。

英德白城,湯右曾正在翻著一大疊報紙。現在英華治下已經有很多份報紙,天王府的《英華通訊》是新朝公報,上面有英華朝廷新推行的各項政令,英華軍節節獲勝的最新消息,以及李天王本人的舉止言行,總之都是妙筆生花的官面行文,對湯右曾來說,跟舊日邸報相差無幾,對這份旬日刊行的報紙,從來都只是大略掃一眼。

他還是喜歡看《越秀時報》,這份報紙刊行最早,專門評析英華朝廷的各項政令。不止是說好話,偶爾也批評一些政令細節。主筆“雷震子”文底頗深,盡管也覺此報主旨還是獻媚新朝,但不僅將諸多政令剖析得無比透徹,字裏行間還是透出了士子風骨,至少面上還立住了公允。

其他什麽《工商快報》、《黃埔新報》全是商賈之事,就跟商號鼓噪名聲的墻貼一般無二,自然進不了湯右曾的眼,而《白城學報》談的全是天主道和什麽真理學,看得湯右曾刺眼。最近新出了一份《中流》,講的全是北面清廷治下的事情,湯右曾是每期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