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賈昊賽馬

眼見自己的部下已經在金雞嶺坡頂站穩腳跟,雲南提標中營參將孟勇負手而立,只覺腦後火辣辣地熱,那該是無數道廣西軍將的目光投在自己身上。

廣西兵也算是強兵了,至少韌性很強,這麽多天下來,還能跟賊軍對沖,心氣之堅,孟勇從未見過。之前趁雨突擊,還拿下了金雞嶺,更是李賊作亂以來,官兵從未得過的戰績。眼見戰局有了轉機,也難怪陳元龍很難接受昨日的慘狀。雖然昨日被賊軍打退,但孟勇承認,要換他的雲南兵來,可堅持不到現在,更扛不住一整天的輪戰。

只是在孟勇看來,廣西兵太笨,軍將們也沒好好訓練,打仗不會動腦子,已經領教了賊軍那插刀鳥槍的利害,卻不懂得仔細琢磨破敵之法,就知道堆人數拼悍勇。昨日他小心地靠近戰場,仔細觀察過,賊軍動作遠比官兵靈活,身上還套著胸甲,加上其他零碎裝具,比官兵更適合雨中作戰。

當時他就想到了破敵之策,他帶的兵裏,恰好就有克制賊軍那犀利“槍刀”的藤牌兵。

官兵肉搏兵裏,向來都有刀牌兵一類,但很少軍將會用刀牌陣,都是讓其跟刀矛手混作一隊,偶爾聚起來,也只臨時當擋箭陣。

要破賊軍的“槍刀”,就得以刀牌手為陣,越是隊形密集,刀牌手一手牌一手刀,越能發揮威力,而賊軍槍刀要靠兩手把持,貼身肉搏,必然吃虧。

原本孟勇還起過向陳元龍獻策,讓廣西兵組織起刀牌陣的心思,卻又馬上打消了這個念頭。他孟勇可是為自己,為郭制台立功而來的,怎會輕易將這妙策傳給廣西兵?

再說了,廣西兵也沒專門練過,而他帶來的雲南藤牌兵就不一樣了。這些兵有家傳秘方,他們自己用老藤編織的藤牌,輕便堅韌,鳥槍擋不住,擋刀矛箭矢足矣。他們還有家傳技藝,會結牌陣而戰,特別擅長對付群聚長兵。

此刻一千藤牌兵沖上山頭,居然站得穩穩的,孟勇只覺勝券在握,腰身挺得筆直。

一手藤牌一手腰刀的清兵已經沖亂了坡頂防線,在防線若幹缺口處跟羽林軍士兵捉對廝殺。一個羽林軍士兵猛然前刺,卻被官兵揮著藤牌格開。兩人腳下都是泥漿死人,同時失去了平衡,但羽林軍士兵靠著高幫皮靴先站穩了,挺槍又是一刺,不料那清兵一揚藤牌,刺刀竟卡在了藤牌裏。

眼見那清兵左手藤牌一拖,右手腰刀就要斬落而下,一柄狹長窄劍從側面刺了過來,貫穿那清兵的腰眼。

“陳翼長!不,陳指揮!”

僥幸得救的士兵臉色煞白地招呼著,救命恩人正是羽林軍左營代指揮使陳松躍,他是左營丁翼翼長,本已負了輕傷,可左營指揮使林堂傑戰死,其他翼長非死即傷,把他這個最資淺的翼長推上了指揮崗位。

“陳指揮,甲乙兩翼呢!?咱們還能戰!”

守在坡頂的丙翼代理翼長朝陳松躍呼喊著,他們左營這兩天來浴血奮戰,傷亡已經過了三分之一,但他們卻不願退下,林堂傑以死洗刷了他自己的恥辱,而他們這些部下,可不願讓林堂傑白白犧牲。

“讓開中路!”

陳松躍面無表情地下令道,他也不想退,但今天沖上來這波清兵全是刀牌手,還用的是有些怪異的藤牌,讓他們很吃了些虧,兩翼六百多人才勉強跟對方千人戰平,就這麽打下去,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價。

“清狗變了戰法,賈統制早有應對,咱們護住左右側面就好!”

陳松躍說話間,百多人正緩緩上坡,這些人步履沉重,手裏提著的是怪異武器。

“交給我們了。”

一個大個子來到陳松躍身邊,悶聲悶氣地說著,這是劉澄,老劉村人,羽林軍白城營甲翼翼長。

“這可是你們這白城突擊隊的首戰,可得好好爭出臉面……”

陳松躍半是不甘半是期待地說著。

“臉面?咱們不需要臉面。”

劉澄用套著鏈甲手套的手拍拍頭盔下方,發出當當的清脆響聲,竟然是戴著鋼鐵面甲。

一百多套著雨披的大個子登上坡頂,這時候左營已經放開了正面一個缺口,上百清兵一擁而入,想要倒卷左營防線的側面,卻跟這百多人正面撞上。

當當脆響不斷,這些清兵借著沖勢,腰刀揮斬而下,卻像是劈在了金鐵之上,不,根本就是劈在了金鐵上。自撩開的雨披裏,灰黑的鋼甲赫然入目,驚得清兵們下意識地退步,然後他們就又見到了對方頭盔下那張只有兩個絲網鏤空眼洞的灰黑面目。

接著不少人的視野被猩紅血色遮蔽,這些鐵甲人掄起長短不一的斧頭,噗噗劈上清兵的頭頂或者胸口,沖在最前面的十多個清兵當場了帳,不少人都還沒看清自己是被什麽武器奪走了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