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演兵法(下)(第2/3頁)

如果這裏是真的戰場,在糧草耗絕的情況下為了保命也只好吃樹皮草根了。但現在畢竟只是演習,無論仗打得怎麽樣也只會輸,不會死——那些“陣亡”了的戰友正在旁邊的軍營裏吃香的喝辣的呢!所以徐文這道吃草皮樹根的命令不但沒有取得他預想的效果,反而激起了士兵的逆反心理,人人恨不得趕緊陣亡算了。

幸而漢部的軍令畢竟嚴厲,這些兵將還是堅持了下來。但白天餓肚子,晚上睡露天,到了第二天——也就是軍事演習的最後一天便個個都疙瘩著腦袋,既沒精神,也沒力氣。不少原先還為了勝利與榮譽苦苦堅持的兵將也恨不得劉锜趕緊發動總攻,大家打完好下去填肚子。

但劉锜還是不著急,一直等到黃昏才發起全面進攻,徐文看看白軍人雄馬壯的氣勢,再回頭看看自己手下那些饑腸轆轆的士卒,知道這仗已經輸定了,被眼前夕陽絕路的氣氛感染,腦袋一亂竟然不辨真假,驀地抽出劍來就往喉嚨割去。

這一來變起突然,左右無不大驚,倏地一箭飛來,正中徐文的手腕,這一箭來勢好猛,雖然去了箭鏃當仍震得徐文一陣劇痛,徐文這麽一痛,手停了停,腦袋清醒了幾分,左右趕緊搶上按手抱腰奪劍,叫道:“將軍!這只是演習!”

徐文叫了聲慚愧,回過神來,只見眼前一個年輕的將軍騎馬走近,手上一只空弓,弓是完顏虎所賜,人卻正是劉锜。徐文嘆了一口氣道:“劉將軍,這一仗我徐文一敗塗地!我輸了。”

白軍兵將一聽都感沮喪,黑軍卻爆發出了雷一般的歡呼聲。劉锜趕緊翻身下馬,握住徐文的手道:“徐將軍,這畢竟是演習,當不得真。要是真的打仗,徐將軍斷斷不會有城寨被燒的失誤的。”

徐文正色道:“贏就是贏,輸就是輸,這又有什麽好說的!總之這一仗我心服口服!”

劉锜見他如此磊落,心中也感欽佩,兩人惺惺相惜,自此結為良友。

劉锜燒了徐文海寨的消息早在昨日就傳到七將軍府,當時楊應麒早把軍事演習的事情拋在腦後,聽到這個消息悚然驚道:“這小子!竟然想得到這一招!徐文這下可輸定了!”

陳正匯在旁問道:“七將軍,軍事演習也可以燒對方寨子麽?”

楊應麒道:“事先又沒規定不可以,為什麽不能燒!再說燒糧困敵,這是兵家大術,所以這一招不是胡來,而是戰場上也用得的計謀啊。這劉锜看來還真是個人才啊!萬萬不能放過!”

當下安排下詭計,第二日軍事演習結束後,按照程序給在演習中表現突出的兵將頒獎——劉锜自然是頭獎中的頭獎!楊應麒代表樞密獎賞了他郎將雙年俸祿,楊開遠則代表軍方獎賞了他郎將袍甲。劉锜當時正春風得意,也不疑有他,在眾軍士的喝彩中當場就把袍子披上了。

晚間回城以後,徐文等將領又來邀他喝酒,既表盡棄前嫌之意,又恭喜他一來漢部便得了軍中要職。劉锜驚道:“我何時得了漢部軍方要職?”

徐文指著劉锜身上的袍子道:“這是我們軍中高級將領才能有的袍子,再說你都已經領了將領雙俸,自然是我軍中人。”

劉锜驚道:“這不是演習的獎賞麽?”

徐文笑道:“既是獎賞,也是提拔啊。”又道:“如今我們漢部正在擴軍,軍制也因之稍有改易。郎將本來只能統帥千人,如今郎將之下增設作為千人長的副將,郎將可統領五千兵馬。劉兄一來就得此任,這可是破天荒的事啊。”

劉锜忙道:“我是大宋官吏,如何做得漢部的將領?”

徐文道:“為什麽做不得?大宋眼見就要垮了,天下有識之人都削減了腦袋往這裏鉆,劉兄一來就得了要職,這便罷了,難得的是虎公主和幾位將軍顯然都很看重劉兄,而且軍中長幼經此一事,對劉兄也都頗為服膺。我們做軍人的,最盼的莫過於上面有好主公,下面有好兄弟。劉兄眼下是兩全其美,難道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麽?”

劉锜忙道:“不妥不妥,此事大大不妥!劉锜身為大宋臣屬,怎能在此為官?明日我便去見三將軍、七將軍,請他們收回戰袍、年俸。”

徐文等悶悶而散,徐文心想這事需得先跟三將軍打個招呼才好。這時楊開遠未回遼口,和劉锜一樣都住在七將府第,徐文來求見時楊應麒竟然也在,徐文也不敢多問,只是將方才劉锜的言語說了。

楊應麒點頭道:“徐將軍辛苦了,這件事我們自然會有打算,你先回去吧,三將軍和我會應付的。”

徐文走後,楊開遠道:“他居然不肯留下,不過這倒也在我們意料之中。”

楊應麒道:“他既然上了我們這艘賊船,再想下去,哪有那麽容易!再說,推他上賊船的人裏面,恐怕種師道也有份!老種既然安排他劉家與二哥結親,其中絕不會沒有緣故。‘坑’他的人是裏應外合,他自己卻還蒙在鼓裏,如何走得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