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六章 聯姻(下)(第2/3頁)

陳正匯道:“七將軍有什麽主意麽?”

楊應麒道:“當初經營塘沽時,是二哥、四哥和我同時進入,所以那裏的勢力也是三分天下:陸軍將領是二哥的舊部,水師都由四哥統領,文官體系是我一手打造。這幾年四哥常駐塘沽,我們之間的勢力對比或有消長,但他也沒有達到在塘沽一手遮天的地步。二哥離開前關照過他的老部下支持我,所以只要二哥的舊部還能聽我指揮,加上我有中樞的名義在,便是在塘沽也能擁有勝過四哥的優勢。”

陳正匯問道:“七將軍,你要削四將軍的權力麽?”

“這怎麽能夠。”楊應麒道:“那樣會逼得四哥把精力轉到內鬥上來的。現在還不能這麽做。”

陳正匯道:“七將軍的意思是……”

楊應麒道:“四哥大婚,必來津門。我們就趁著這個空档向他施壓,逼他把籌碼抖出來!”

就在陳正匯出發之時,宗翰已圍太原,而宗望更是繞過中山攻破信德府。信德府原為邢州,屬河北西路,宣和二年改龍岡為邢台縣,屬信德府,全府領堯山、巨鹿、內邱、任縣、南和、平鄉、沙河諸縣,北接真定,西傍太行,南逼邯鄲。宗望一下信德府,離汴京便只剩下數日之程!

種彥崧聞訊大驚,他略加權衡,覺得河東路關隘名城較多,太原又扼險要,宗翰雖猛一時未必能克;而河北平原則是平川千裏,除了黃河再沒有能阻擋女真騎兵的屏障了。於是冒險率輕騎三千出擊,被宗望敗於內邱。種彥崧不得已再次退入太行,宗望迫來,他便率部轉移,依山遊戰。在這裏他占著地利,宗望能敗他卻無法滅他,只好任他離去。

當此之時,中山、河間、太原諸重鎮的軍民雖能固守,但敢主動出擊的便只有忠武軍一旅了。所以忠武軍雖然屢敗,但因能敗後再戰,故而軍中士氣並不低迷,兩河百姓亦頗壯之。平原百姓家園被破以後往往逃入太行山依附忠武軍,主管民事的官員將大部分人編入工、農、牧,體格精壯、動作靈活的則納入軍中,因此種彥崧屢敗之下,兵力不減反增。即便如此,他的兵力相對於宗望、宗翰來說仍然處於大劣勢,汴梁朝廷又遲遲沒有全盤的防守、反擊策略,致使忠武軍變成一支沒有戰略目的、只能隨機應變的孤軍。

宗望、宗翰連連得手的同時,歐陽適也心癢難搔,就想出兵把滄州給納了。滄州地偏海濱,宋軍守之不足以扼女真南進之路,金兵得之無益於南下之途,所以無論大宋朝廷還是宗望把這個無足輕重的地方忽略了。滄州百姓和漢部接觸多了,常得漢部經濟沾潤,對漢部抵觸不大;李應古也不是良將忠臣——歐陽適這時要是動手,滄州多半可以傳檄而定。但津門方面已有嚴命不許一兵一卒入侵大宋,而歐陽適的謀主也勸他不要壞了漢部好容易爭取到的名聲,這才讓歐陽適強忍下來。

但漢部官方不動手,卻不禁止漢部的民間勢力動手。塘沽發展到今時今日,地方已不夠用。一些商人眼見有利可圖,早沿著大河南岸開辟了一些農莊、牧莊,雇用因戰亂而逃到這裏的百姓種植放養,為滄州供應蔬菜、牛奶等物。隨著人口的增多,這個地方的商業也有所發展。亂世之中,天下並不是處處都亂、時時都亂,總有些地方因為各種原因而暫保安寧的——此時的滄州就是這樣一個所在。宗望攻保定、雄州時滄州西部的百姓都已經聽到馬蹄聲了,但女真兵馬就是不到這邊來,而是徑往西南邊去了。

不過,由於戰亂引起的治安問題——特別是流寇問題仍然讓滄州的民生受到威脅。為此一些商人便與本地的士紳聯合起來,模仿塘沽的警衛制度雇人自衛。隨著流寇威脅越來越越嚴重,商人和士紳們又在得到李應古默許的情況下,建立起了類似於登州的民兵寨子,這些寨子以滄州部沿河靠海的東北角落為核心依地勢高低分布,在此後的幾年裏慢慢形成了一個與北岸的塘沽城規模相當的定居點。這個定居點一開始被塘沽人稱為塘南,後來慢慢的本地人也接受了這種叫法。

塘南在名義上仍然屬於大宋,每年也仍然向大宋朝廷繳納一定的賦稅——但由於大宋在河北的賦稅轉運體系因戰爭實際上已經作廢,所以這部分錢便被截留了下來,由這個地區的士紳自治會議分攤了用於塘南的民政建設、水利工程和安置流民。

到了整個河北的局面完全糜爛的時候,李應古覺得滄州州城也沒塘南安全,幹脆帶了細軟逃到這裏來,並下令修築城墻——那時大宋已經全亂了,誰也沒功夫來指責李應古僭越。相反由於李應古還能掛上大宋旗號表示擁護趙氏,著實得到不少士人的贊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