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難破的關(第2/3頁)

他們生於斯、長於斯,熟悉這裏的一草一木,這樣的夜戰,又是在他們熟悉的環境中,還占據了地利,西夏人慣於馬上作戰,奔襲馳騁,豈能偷襲成功?

可是結果出乎他的預料,僅僅半個時辰,天橋嶺右側堡寨便失守了。原因很簡單,兩處堡寨白天有旗號,夜晚有燈號,那裏的戰況隨時會用燈號向大散關主將邊指揮報告,可是遇襲半個時辰之後,天橋嶺右側堡塞的燈號便完全消失了。

兩寨相連,中間有一道山脊,一側失守,另一側便也不可峙了,邊胤還未狠下決心冒險出關援救,左側堡寨也告失守。

天橋嶺的失守,意味著大散關的優勢不再,次日一早,西夏軍再度攻城,密密匝匝的箭矢像瓢潑大雨一般從天橋嶺上向大散關城頭傾瀉,壓制的宋軍根本擡不起頭來,邊胤雖持劍硬逼,也不過是讓士兵沖上城頭送死罷了。大散關雖是極重要的關隘,可是山險關險,駐地有限,兵力卻只有兩千余,這三天的苦戰已折損了五分之一,援軍未到,天橋嶺一失,地理優勢也失去了,如何與西夏軍相抗?結果只相持了半日,西夏軍便攀援而上,登上了大散關城頭。

城上城下,到處都是死屍,城頭的運兵道上,倒斃的屍體一個個身上插著密集的箭矢,仿佛一個個刺猬,而關下,西夏軍的死狀也是慘不忍睹,有的被滾石檑木砸得不成人形,有的被火油燒得一團焦黑,還有那身首異處的、怒目如生的,令人觸目驚心。

邊胤披頭散發地被綁在大散關的旗杆上,西夏兵恨極了因為他的指揮,死傷了那麽多的袍澤,自然不會予他好顏色,雖然沒有主帥命令,未敢取他性命,這苦頭卻著實吃了不少,鼻青臉腫,不成樣子。

又一個人被押來了,衣著光鮮,看起來不像是參加過戰鬥,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邊胤一見此人,頓時怒不可遏,他瞪大了腫脹的雙眼,厲聲喝道:“王科!你個狗娘養的,你怎麽守的天橋嶺,區區半個時辰,你就把天橋嶺給老子丟了,你……你……身上無傷,衣著整齊,莫非臨陣怯戰,當了他娘的逃兵?”

那人被他一聲吼,先是嚇的一哆嗦,然後才既懊悔又委屈地道:“邊指揮,卑職……卑職也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怎麽會做逃兵?”

邊胤額頭青筋暴起,脖子漲粗起來,拼命掙著繩索,繃得繩索深陷骨肉,嘶聲叫道:“你不做逃兵,怎麽是這般模樣?你不畏戰,為何半個時辰丟了天橋嶺?天橋嶺易守難攻,比大散關還要險要,要不是它不在路上,此處就該叫天橋關,而不是大散關了,你為什麽把它給老子丟了,你說!你說!”

王科哭喪著臉道:“邊指揮,卑職……卑職昨夜不在天橋嶺,我是今早匆匆返回,哪知道天橋嶺已經易主,結果……結果莫名其妙就被人捉了。”

邊胤一呆,不敢置信地道:“你昨夜不在天橋嶺?你不在天橋嶺?”他突然爆發式地大喊起來:“你不在天橋嶺,你個狗娘養的去了哪兒?”

王科忽然也跳著腳地叫起來,兩個押解他的兵幾乎按不住他:“誰知道一天幾天都沒事情,偏偏昨夜嶺上出事?我只想離開半夜,去去就回的,我哪曉得就出了事情?我那不知廉恥的婆娘,偷奸養漢,與人勾搭,我也是昨晚聽手下兵丁向別人說起,才逼問出來的,他娘的!整個天橋嶺人人都知道,就瞞著我一個,我的腦袋比天橋嶺上的青松還綠,我居然不知道。我就是想回去宰了那奸夫淫婦……”

邊胤的嗓門比他還大:“早不去晚不去,大敵當前,你舍了軍營去清理自家門戶?要換了老子我,就算渾家在外面勾三搭四,找上七八十個相好的,如此關頭,我也不去管!”

“好大的氣量,那你不成了龜仙人麽?”

旁邊一個慢悠悠的聲音挪揄道,邊胤霍地扭頭,就見兩位頂盔掛甲的將領分站左右,一個年約四旬,粗眉凸目,另一個精精瘦瘦,滿臉麻子,一雙眼睛倒是炯炯有神,在他們中間站著兩人,一個身材修長,淡青色方領長袍,微須炯目,不怒自威,肋下佩一口寶劍。另一個比他矮了一頭,身穿月白色圓領窄袖長袍,頭戴公子巾,年紀看來還不到二十歲,眉清目秀,眸若點漆。

方才說話的正是個子高些,肋下佩劍的男子,此時臉上還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在虎狼一般的西夏軍中竟有這樣兩個人物,邊胤不由看得呆了,忍不住問道:“你們是誰?”

那麻臉的精瘦將領踏前一步,大聲說道:“睜大你的狗眼看仔細了,這一位,就是我西夏國主,旁邊這一位,就是你宋國的岐王殿下!”

邊胤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足以塞得下一顆鴕鳥蛋,卻已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