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難破的關

大散關層巒疊嶂,山勢險峻,在關中眾多雄關當中被列為四大鎖鑰之一,當真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必爭之地,攻堅,尤其是攻打城隘,並不是童羽的專長,前番智取隴關,童羽已經大大地露了一回臉,幾乎是兵不血刃地奪下了這座雄關,這一回便把權力完全交給了柯鎮惡這員老將。

柯鎮惡得此機會,不由得抖摟精神,對如何攻關作戰,提前做了大量的準備,自隴關俘虜的士兵中有一些原來是駐守大散關的,從他們口中對大散關的地形山勢、兵力配備、軍械弓弩,統軍將領,各個方面,都做了大量的了解,盡管如此,柯鎮惡還是知道,這一戰比不得打隴關,可以來個出其不意,智取險關,一場惡仗是避免不了的。

大散關在大散嶺上,在其外圍,還有許多堡寨,與大散關相互呼應,使得這座雄關極難克服,在其外圍堡寨中,最重要的一座是天橋嶺,天橋嶺在大散關左側,山勢是兩個挨得極近的山嶺,中間有一道極窄的山梁,兩座山嶺上都築有堡寨,柯鎮惡經過充分的了解,把突破口就放在了這裏。

原因很簡單,仰攻大散關,同時處在周邊各處關隘的箭雨襲射之下,就算能攻下這座幾千人的關隘,付出的傷亡至少也要數以萬計,而其左翼這道橫向雙嶺的堡寨,是唯一一處地勢不比大散關低的關隘,如果奪取了它,就可以充分發揮西夏軍一品弓遠超普通宋弩宋箭的威力,從高處對大散關進行壓制。一旦能從這裏壓制住大散關上的守軍,那麽天塹險隘也就成了空談。

因此柯鎮惡精心安排,先剪除大散關外圍較小的堡塞,逐步向大散關推進,然後把所有的重型攻城器械在大散關下一字排開,不分晝夜強攻大散關,毀城墻、挖地道、雲梯巢車強攻城頭,種種手段不一而足。同時另遣部分兵馬分駐外圍,防範自寶雞和周邊州縣可能趕來的援軍,擺出一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大散關的姿態。

大散關的援兵並沒有來,楊浩一路兵馬往西去攻打夜落紇,三路兵馬向西南、正南、東南方向齊頭並進,他親率一部分主力就跟在童羽和柯鎮惡的後面,向岐山趕來。此時黨項八氏的部族軍業已集結完畢,由小野可兒統領,過蕭關,向環州、慶州、渭州一帶進發,倚險而守,並不進攻,只是防範麟府方向的宋軍自此抄了楊浩的後路罷了。

楊浩親率主力跟在柯鎮惡和童羽的後面,順道收拾了寶雞外線的府縣,寶雞雖尚未失守,可是在這種形勢下,守軍只能龜縮不出,已經完全對童柯二人的軍隊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一連打了三天,柯鎮惡窮兇極惡的攻勢,層出不窮的手段,徹底把大散關守將的注意力吸引在正面戰場了,而且西夏軍孤注一擲般針對大散關的猛烈攻勢,也讓守軍產生了一種錯覺,這個錯覺,徹底葬送了大散關。

第四天,柯鎮惡一如既往地對大散關發動了猛攻,而此時,慣於山地作戰的一千名橫山羌兵,已經穿越重重山巒和罕有人至的原始森林,悄然潛伏到了天橋嶺的背後。這個方向,依托險山峻嶺,實際上已在大散關的後方,如果不突破大散關,照理說這個方向是絕不應該有敵人出現的。

大散關下石彈紛飛,箭矢如雨,人如蟻聚,喊殺震天,頂著不時飛落的滾木、雷石、火球以及箭矢,西夏兵悍不畏死地挺進,試圖攀上那高高的大散關城頭,守軍也是寸土必爭,依托險要堅固的工事,收割著西夏軍士兵的性命。

西夏軍用血肉鋪出了一條通向大散關城頭的路,但是直至天黑,他們仍然未能破關,關城下血積屍累,檑石上沾著碎肉,檑木上染著鮮血,橫七豎八地堆砌在一起,城墻上,密密麻麻地插著箭矢,一天的戰鬥又結束了。

太陽一寸一寸地移向山下,當它最後沉落山峰下時,天地都黯淡下來了。

深夜降臨,從關城上望去,遠處西夏軍營中燃起了堆堆篝火,隱約的還能看見巡邏的士兵,和圍著篝火團團而坐的戰士,一切和昨日、前日沒有任何不同。

突然,大散關左側的天橋嶺上殺聲震天,火光處處,大散關中的守軍都被驚動了,紛紛聚攏在城頭,向天橋嶺上眺望。雖然天橋嶺近在咫尺,可要攀上天橋嶺,就得先開關,再攀山,山中夜色茫茫,黑漆漆的五指難辨,既然天橋嶺遭襲,誰知道關下有沒有伏兵,引蛇出洞,調虎離山,這是兩軍對峙時常用的手段,正如當初宋軍兵困晉陽城時,楊繼業施以夜襲,想誘圍城兵馬自亂陣腳,程世雄按兵不動,大散關守將邊胤迅速做出的判斷也是一樣:按兵不動。

對天橋嶺,他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天橋嶺雖只五百守軍,但是那山嶺陡峭,並不易攻,也擺不下太多人馬,而且這五百兵分作兩營,駐於相鄰的兩道山嶺上,相互照應,恰可封鎖對方的死角,而且這些守軍都慣習叢林山地作戰,因為這支兵馬是廂兵,而且是招募的本地山民,其中許多將士的家,就在由此再往東去三十余裏山路一處叫金雞谷的山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