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六章 作繭(第3/5頁)

但是盡管楊浩對折家禁忌甚多,可是為了收買人心,為了塑造他大仁大義的好名聲,表面上對折家還得做出一副仁至義盡的模樣。別看他把折禦勛遠遠發配到了玉門關,不還美其名曰委以重任,封疆一方麽?當初更是以傳國玉璽換回了他一家老小,雖說是捎帶著吧,也可見楊浩對折家軍的拉攏和對名聲的看重。

如今折子渝在手,於私,楊浩對折姑娘仍然有情。於公,楊浩得做出一副對折家恩寵如故的姿態,又豈能置其生死不顧?哪怕他稍有猶豫,也可趁機沖破防線,逃出生天了。

可惜,如此計劃竟被呼延傲博那頭狂妄自大的豬給拒絕了。呼延傲博如今雖然躺在一架簡陋的雪爬犁上,奄奄一息,時昏時醒,可是對全軍仍然有著絕對的掌控權,作為二號人物,在獨斷專行的呼延傲博面前,他完全沒有發言權。

帳中靜下來,折子渝長長地籲了口氣,把下巴搭在膝蓋上,漂亮的睫毛一眨一眨的,開始思索著如何脫離困境。難度是相當大的,任她聰明絕頂,也想不出李繼筠能放她離開的理由,哪怕她把對楊浩的怨恨表現的再明顯,沉思良久,妙策難尋,折子渝幽幽地嘆了口氣,轉而又想起了楊浩。

“真是好事多磨呀,本以為馬上就要見到他了,誰知道……,這一次,我是不是在劫難逃了呢?他是不是已經知道我遭難被擒?他會不會為我著急?”

正想著,帳簾兒忽地掀開了,一股冷風撲面而來,幾個吐蕃大漢手按刀柄,殺氣騰騰地闖了進來。折子渝心中頓時一驚。她還以為這幾個軍中大漢自知再無生路,絕望之下欲一逞淫威,任她如何智計多端,畢竟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眼見如此情形,也不禁心慌意亂。

不料那幾個人一見了她,立即怒不可遏地撲上來:“把她帶走,殺她的頭,為大將軍報仇!”

“殺了她,殺了她,把她千刀萬剮!”

折子渝心中一詫:“呼延傲博死了?”

幾個人拖起折子渝,拖著她就走,這個小部落不大,僅有的幾座氈帳都住了官階比較高的將校,普通的士卒就宿在氈帳周圍的雪原上,部落秋天積蓄的大量野草,都被他們拿來做了引火之物,加上拆散了的羊圈馬圈杆子,燒得倒是轟轟烈烈。

折子渝幾乎是腳不沾地,被幾個憤怒的大漢拖進了不遠處另一座氈帳,只見帳中仰面臥著呼延傲博,面如金紙,只有出氣沒有進氣兒,眼見是不活了。旁邊還有一個山羊胡子的老者,正在瑟瑟地發抖。

原來這些天呼延傲博的部下們拖著他東奔西走,像他們這樣未成國家,占守一處的地方勢力,其實就等同於一個部落,在宋國給予他們大量援助之前,連武器、服裝都不全,根本沒有專門的藥材和軍醫,往日裏打仗,只是靠有些識得草藥的戰士采擷些治槍棒傷的草藥給受傷的夥伴裹敷一番,生死聽天由命罷了。

如今呼延傲博中箭,又是冰天雪地,連草藥也無處去摘,他們只能簡單地包紮一下傷口,便拖著呼延傲博亡命逃奔,直至今夜襲占了這個小部落,燒殺搶掠一番後,得知部落中竟有一個老郎中,這才如獲至寶,把他拖了來為大將軍診治。

誰知道這老郎中解開了傷口,這才發現創處早已潰爛不堪,虧得這是冬天,才沒有臭不可聞。那裏是心室重地,平常中箭本已難治了,何況如今這副模樣,老郎中怕他的部下一怒之下殺了自己,只好死馬當作活馬醫,戰戰兢兢診治一番,這一細查,倒發現創處有毒,這才變得如此嚴重,老郎中連忙邀功般地說了出來。

那位同折子渝一起被擒的女真勇士帶著也是累贅,早被吐蕃人殺了,他們便遷怒於折子渝,把她抓了來。

折子渝何等慧黠,三言兩語聽明白了經過,心中靈光一閃,突地躍起一個念頭。她已經不指望自己有逃脫的機會了,滿腦筋盤算的都是臨死之前能有機會再見楊浩一面,又或者找到機會,給李繼筠這個壞了她一生希望的混蛋一個大大的苦頭,這時一聽原委,登時計上心來。

眼見那吐蕃大漢把她押到垂死的呼延傲博身邊,就要舉刀砍刀,折子渝夷然不懼,很鎮靜地、用很清晰的語調道:“自從被你們擒住,我就沒想過能活著。不過,我不會替人受過,我帶來的人是女真族的勇士,他們既是戰士也是很普通的獵人,他們的箭既可以殺人,也可以捕獵,所以……他們攜帶的箭……”

在她說話的時候,一個吐蕃大漢已拔刀腰刀,刀轉如輪,破風劈來。

折子渝斬釘截鐵地道:“沒有毒!”

刀鋒霍然停在她的咽喉間,激得肌膚起了一陣戰栗,那個握刀的吐蕃大漢雙眼微微眯起,沉聲道:“你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