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心有所欲(第4/4頁)

北院宰相室昉一見,忙打圓場道:“酒興正酣,大家表演些技藝,不過是佐以酒興罷了。珠裏真既不擅歌舞,那麽會些甚麽呢?”

珠裏真拍了拍腰間的刀道:“我們女直人生活艱苦,每日為了填飽肚子而奔波,哪有興致學什麽歌舞呢?我們只會舞刀弄棒,射箭行圍,獵殺野獸,求個溫飽。皇上、太後,諸位大人,如果有興致,那珠裏真就演演刀法好了。”

珠裏真這一舞刀,就舞出了禍事來,他也不懂什麽系統的刀法,只不過是長年廝殺搏鬥,與人鬥、與獸鬥,琢磨出來的簡直、直接、淩厲的殺人功夫,每揮一刀,還要霹靂般大喝一聲佐以刀勢,瞧來實是威猛,刀風呼嘯,霹靂連聲,看得那些粗獷的大漢眉飛色舞。

可是小皇帝耶律隆緒可沒見過有人在他身邊這麽鋼刀飛舞,叱咤連聲,尤其那使刀人一動作起來,鼓腮突目,形容猙獰,結果把小皇帝給嚇哭了。

這也沒甚麽,蕭綽雖不歡喜,卻也不能因為皇上哭了兩聲就治他的罪,可是第二天小皇帝卻是低燒、腹瀉,生起病,禦醫診治,說是受了驚嚇,這一下蕭綽隱忍的怒意可是爆發了,幾乎當場就要砍了珠裏真的人頭。

蕭綽本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幾年來獨掌大權,更已練就了喜怒不形於色的城府,可那得分是對誰,分什麽事兒,她只有這一個兒子,牢兒就是她的希望,就是她的寄托,關系到兒子的事,對這個母親來說,她就不再是雄才大略,睿智穩重的蕭太後了,而只是一個護犢的普通母親。

幸虧墨水痕墨大人受了安車骨部落不少好處,在蕭後面前替他說了幾句好話。說皇上頭一回冬狩,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兒,要是對女直大動幹戈的,有損對附屬諸部的教化之功,再者說皇上正生著病,也不宜沖了血光。

蕭綽氣頭兒過去,想想為此殺人確實不合適,也就做罷了。可是墨水痕自覺為安車骨部落出了大力,做好事哪有不留名的道理,於是便跑到珠裏真那兒,添油加醋,很誇張地說蕭後如何憤恨暴怒,意欲派兵滅了安車骨部落,幸虧他墨大人舌燦蓮花,力挽狂瀾,這才消卻了太後的殺意。

說者本為邀功,聽者心驚肉跳,珠裏真就此上了心。小皇帝將養了幾日,病體得以痊愈,蕭綽憐惜皇兒,不敢再繼續冒風雪巡狩下去,馬上啟程還京,各部頭人也就紛紛告辭,踏上了還鄉路。珠裏真離開王帳,帶著自己的人正要離開,忽地一眼瞧見室韋部落的巴雅裏面色不愉的經過,心頭不由一動,他帶著自己的人向東走了一段時間,便拐向上了北方,追著巴雅裏去了。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會。既有所求,便有所苦,可是沒有苦,又哪來得甜?至少現在的折子渝折大姑娘是滿心歡喜的,每一天心中的盼頭都近了一分,等待也是一種幸福。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鹽州城了,子渝嘴角噙起甜甜的笑渦兒,她決定,要在鹽州歇息半天,不……,一天,一整天,好好洗個澡,換身新衣服,打扮得清清爽爽,漂漂亮亮的再去興州。這一路奔波,吃不好睡不好,風餐露宿,還能看麽?她可不想讓楊浩看見自己有一點狼狽的樣子。

正想著,前頭雪橇上忽地傳出一聲尖銳的口哨,雪攢向側滑開,又前進二十余丈,緩緩停在了雪地上,聽到呼哨,折子渝所在的雪橇上的女真武士也急忙勒緊了韁繩,待幾輛雪攢停穩,折子渝扶欄而起,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剛剛問出,就閉緊了嘴巴,只見前方鹽州城方向,千百名騎士狂飆一般卷地而來,踏得雪原上雪花四濺,折子渝瞪起杏眼,還未看清那些人的旗幟,就見利矢如雨,激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