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九章 一逼宮(第2/4頁)

於是,在楊浩恢復朝會的第一天,各部落頭人酋領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不約而同地奔向王宮,一場蓄勢已久的交鋒正式開始了。

楊浩休養一月有余,要處理的國事很多,可他剛一上朝,便馬上有人提出了對拓拔韓蟬兄弟的處置,這兩個人現在還在天牢裏關著呢,就算是與嵬武部沒有什麽交情,一直在看他們笑話的拓跋氏部落,如今都站到了他們一邊。

兔死狐悲呀,以前在草原大漠裏,哪有這麽嚴峻的刑法?不要說兩個部落間發生一些爭鬥,就算是同大汗開仗,只要被打服了,願意拱手稱臣,也要前事概不追究,就像黨項七氏與李光睿之間,時不時的就打上一仗,只要豎起白旗,那就萬事好商量,哪有什麽國法刑律,還要把部落頭人押進大牢待參的?

原來的大漠草原,執行的是可汗制和單於制,是極其松散的一種政治制度,猶如一個大領主統治著許多小領主,大領主要求的只是對小領主們的統治權,只要他們尊奉自己為首領,他們在自己部落內部仍然擁有絕對的統治權,這也正是李之意心目中理想的政治模式。楊浩現在的做法,正在削弱他們的權力。

他們把嵬武部拓拔韓蟬兄弟一案,當成了針對楊浩的突破口,拓拔韓蟬兄弟沒有奉詔這兵也撤了,無緣無故的把蒼石部落也打了,一氣之下連欽差也殺了,如果楊浩在這件事上憚於拓跋氏的合力做出退讓,赦免了拓拔韓蟬兄弟,那麽他在政體官制各個方面做出的改革努力,自然也就不攻自潰,大家一切照舊,仍然是拓跋氏大家族共同統治河西的局面。

代表拓跋氏頭人出面的是拓拔武,拓拔武先替嵬武部落開脫一番,隨即便向楊浩請命,請求赦免拓拔兄弟。一臉病容的楊浩一聽拓拔武的話臉色便沉了下來,“啪”地一拍禦案,喝道:“本王這些時日有恙在身,一直在宮中調養,可是這天下的事,本王卻並非一無所知,拓拔韓蟬兄弟目無王法、無君無父,大逆不道,罪不容赦,你等還未他求情?”

拓拔武不以為然地道:“大王,嵬武部落和蒼石部落之間的些許恩怨,不過是兄弟不和,打了一架,這是家務事嘛,何必要擡出什麽王法來?”

眾頭人紛紛應和,有人說道:“是啊是啊,大王,拓拔兄弟退出蕭關,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蒼石部頂在前面,不也是連吃敗仗麽,兩個部落八成人馬都降了吐蕃人,那呼延傲博在隴右素有呼延無敵之稱,區區一個嵬武部落如何能敵?被迫撤下來也是無奈之舉,至於他們殺了大王的使者,這兩個小子膽子的確是大了些,大王要執行王法,可以罰他們一年的俸祿、或者打一頓鞭子略施懲戒也就是了,他們對大王還是忠心耿耿的,豈可拘押坐牢,大失體面,這會傷了我拓拔全族的心呐。”

楊浩目光一寒,沉聲道:“這……是拓拔諸部一致意見麽?”

那些人見楊浩臉色有些不對,彼此相顧,也覺有些忐忑,但是仗著人多勢眾,仍然硬著頭皮答道:“是,我等諸部頭人,聯名乞求大王赦免拓拔韓蟬、拓拔禾少之罪!”

隨著聲音,大殿上呼啦啦跪倒了一片,這些人全是胡服皮帽、絡纓狐尾垂胸的拓跋氏貴族,一眼望去,不下四十人之多,每一個都是一個部族的頭領,麾下至少擁有數百帳的部民。

楊浩的臉色變得更加陰霾起來,從牙縫中緩緩擠出一句話來:“你們……,代表拓跋氏諸部,一致為那目無王法、跡同謀反的拓拔韓蟬兄弟求免其罪?”

“大王,他們無權代表所有拓跋氏族人。我,李天輪,反對赦免拓拔韓蟬兩兄弟!”

隨著聲音,一個年近三旬,胡服發辮,腰佩彎刀的魁梧大漢站了出來。上殿佩刀,這是草原部落諸部首領頭人的特權,正如趙匡胤剛剛稱帝的時候,文武大臣在朝堂上還有座位一樣,非關本質的一些規矩習俗,楊浩也只能慢慢更改,無法做到一步到位。

這魁梧大漢站到那些拓跋氏頭人面前,手按刀柄,凜然喝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們拓跋氏之主,如今是西夏國國王!漢人有句話,叫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大王親手立下的規矩,如果我拓跋氏族人可以不遵守,那麽如何要其他諸族頭領遵守呢?”

這人睥睨顧盼,頗有豪氣,聲音更是直震屋瓦,楊浩不禁大為意外,他對拓跋氏部落早就開始了拉一批打一批的行動,也早就有了堅定的盟友,不過這個李天輪跳出來,卻不是他的安排。

楊浩對此人有些印象,此人是宥州防禦使李思安的兒子,現任其部族軍副都指揮使,也是個手掌兵權的重要人物,對朝廷一向也算恭馴,不過他能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為自己說話,卻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