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兄弟(第3/6頁)

李丕祿不耐煩地道:“你啰哩啰嗦的,到底想說甚麽?”

花小流道:“刺史大人,誰都知道,咱們靜、綏、宥三州,本是李光睿大人轄下定難五州中的領地,咱們三州的刺史,都是李光睿大人的部將。可是……至少名義上,靜、綏、宥三州是大宋朝廷的領土,刺史大人您,接的也是大宋文思院所鑄的官印,受的是大宋皇帝所封的官職。”

說到這兒,花小流狡黠地一笑道:“李光睿大人伐銀州時,我靜、綏、宥三州不曾出動過一兵一卒,那麽……楊浩要討逆?誰說我靜綏宥三州也是叛逆,需要他楊元帥出兵討伐呢?只要衙內向朝廷主動請罪,自請為質人,這樣一來,明著是自投羅網,實則是保全自己,避免給予楊浩借口繼續追殺。而我靜、綏、宥三州,也可同時上表,自陳清白,求朝廷作主。”

李丕祿先是一呆,隨即怒道:“豈有此理,難道要我李丕祿將衙內逐出綏州,撇清自己以保安危?呸!死則死矣,那樣豬狗不如的事,我李丕祿絕不會去做!”

花小流忙道:“刺史大人息怒,您誤會了。卑職的意思是,朝廷未必願意讓楊浩一統西北,趁機坐大。可是如今這種情形,楊浩有聖旨在手,已然占了先機,朝廷縱然不情願,那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可要是衙內依照下官的主意去做,那就給了朝廷一個台階,朝廷也就有了借口進行幹預。”

花小流說到這兒,頓了一頓,等著眾人消化了一下他說出的話,才繼續說道:“靜、綏、宥三州因此必可得保,楊浩除非現在就肯與朝廷翻臉,否則絕對找不到借口攻打我們。如此,衙內可以在汴梁臥薪嘗膽,一面使金銀多多結交朝臣權貴,一面暗中控制我靜、綏、宥三州的復興大業。而我三州則可以在此期間休養生息,積聚實力,同時秘密聯絡吐蕃回紇各部……”

楚雲天譏笑道:“花大人,你也太過異想天開了吧?我們李氏和吐蕃、回紇征戰多年,彼此死傷無數,你居然說聯絡吐蕃回紇各部?”

花小流道:“不可能麽?”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我們和吐蕃、回紇的頭人們並沒有私仇,爭的都是地盤、都是得益。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卻有永遠的利益。火山王楊袞趁折家自顧不暇的時候霸占了麟州,折家卻因我李家勢大而與之結盟。當吐蕃和回紇漸漸意識到楊浩的威脅時,為什麽不會與我們結盟自保?”

楚雲天為之語塞,花小流又轉向李繼筠,拱手道:“衙內,等到時機成熟,朝廷有心借衙內之力制衡楊浩的時候,衙內就可以正大光明地重返西北,在朝廷的暗中扶持下,率領我三州兵馬,重走今日楊浩以弱勝盛,奪我夏州的崛起之路。一起一伏,一盛一衰,周而復始,因果循環!一個新的輪回將再度開始”

“荒謬!一派胡言!”

李丕祿臉色鐵青地道:“這全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朝廷會乖乖按照你的想法走麽?衙內若主動向朝廷請罪,固然不會有殺身之禍,可是十有八九要以待罪之身予以軟禁呢,西域之猛虎,囚禁汴梁之高墻,豈非生不如死?你這混賬東西貪生怕死,竟出這樣詭計害我兄弟,陷我李丕祿於不義之地。來人呐,把他給我……”

“且慢!”

李繼筠出聲喝止,沉吟說道:“花大人所言……未必不可行。”

李丕祿驚道:“衙內,你怎可相信他的異想天開?”

李繼筠搖頭道:“不然,我爹說過,趙光義並不信任楊浩,當初調他的兵伐漢國,趙光義未嘗沒有借我李家的刀,削他楊浩勢力的意思,可惜……楊浩太過奸詐,我們襲銀州不成,如今這一紙詔書,倒是被他大肆利用。朝廷大杆大旗,他可以扛,我當然也可以。”

李繼筠猛地擡起頭來,沉聲道:“花大人的主意不錯,這是我們目前擺脫楊浩的唯一手段,就按花大人的意思幹吧。堂兄,我去朝廷為質,做他一回勾踐!這西北,就全都拜托堂兄了。”

“衙內!”

李丕祿握住李繼筠的手,激動地道:“既然衙內要做勾踐,那我李丕祿就為衙內做一回文種!”

“你我兄弟同心,再創李氏霸業!”

……

麟州,楊家城。

這裏同樣設著一座靈堂。

楊崇訓眼部中箭,毒素直入腦髓,本來已是神仙難救,只是他放心不下兒子,憑著一股堅強的意志掙紮著生命,殫精竭慮地為自己安排後事、為兒子安排出路,等到他聽說大哥未死,而且已趕回麟州,心神一懈,這油盡燈枯的生命便也到了盡頭。

楊崇訓自少年時便離開楊家,扶保漢國,後來又改隨了劉姓,如今自己兄弟已成為楊氏家主,他這個長兄的身份未免顯得尷尬,所以他本來是不想再去見自己兄弟的,可是當他聽說楊崇訓身受重傷,已將不久於人世時,這兄弟之情終於壓過了一切,於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