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 臨陣拜將(第3/5頁)

趙德崇狐疑地道:“爹爹說的是實話嗎?”

趙光義暴跳如雷:“混賬東西,難道還要爹向天賭咒發誓的你才相信。”

趙德崇霍地爬起身道:“好,我今天就相信爹爹說的話,這暴雨傾盆,是天也悲,可這暴雨再猛,洗不去一身罪惡!兒不敢欺父,更不敢欺君,兒不欲做一個不孝子,卻更不想做一個不忠的臣,如果有朝一日讓兒子知道爹爹欺騙了孩兒,孩兒寧死也不隨爹爹做一個亂臣賊子!”

趙光義被一向孝順聽話的兒子這番渾話氣得渾身哆嗦,他抓起茶杯向地上擲去,茶杯落地啪的一聲摔得粉碎,趙德崇卻犯了倔性兒,他擦了一把口角鮮血,轉身就走。趙光義大喝道:“站住,你是從哪兒聽來的風言風語,此等妖言惑眾者,其心可誅!”

趙德崇停步昂首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既是風言風語,日久自然散去,爹爹想要以殺止謗,不怕坐實了這弑君的罪名?”

趙光義怒極,大喝道:“逆子,滾出去!”

趙德崇拔腿就走,門外邊站著王繼恩,向趙德崇彎了彎腰,趙德崇目不斜視,徑直穿進雨幕中去了,那幾個小太監慌忙追上去,披蓑衣的蓑衣,撐傘的撐傘,護著趙德崇趟著積水深一腳淺一腳地去了。

“這個小畜牲、這個小畜牲……”

趙光義氣的拍案大罵,卻也無可奈何,他這個兒子聰穎仁孝,什麽都好,就是個性愚直,喜歡鉆牛角尖,碰上這麽個兒子,他這當爹的除了吹胡子瞪眼,卻也無計可施。

趙德崇前腳剛走,王繼恩就像一只耗子似的吱溜一下又鉆了進來,趙德光雙眼微眯,獰聲喝問:“德崇衣衫不整,披頭散發,看樣子是正欲入寢就跑來見朕了,這孩子外表文弱,內心剛烈,定是聽了什麽不堪的言語,這才……,你可曾問過,方才有誰進入德崇的寢殿?”

王繼恩哈腰道:“官家,都這個時候了,誰會去皇子住處呢,奴婢問過了,一整天兒的都在下雨,不曾有人去過皇長子宮。”

“哦?”趙光義看著王繼恩,那刀子一般刮來刮去的目光看得王繼恩一陣陣心頭發冷。

“繼恩,你把德崇身邊的人都換了,然後……,唔,不成,換不得,若一換人,我兒恐更生疑心了,你安排幾個可靠的人過去照料德崇,誰敢胡言亂語,朕絕不輕饒。”

“是!”

“嗯……,皇嫂那兒、德昭那裏、還有……永慶,包括小德芳,全都看緊了,拘於宮苑之中,不得出入,不許他們彼此相見。”

“是!”

“去吧,朕要安歇了。”

王繼恩點頭哈腰地退出殿去,趙光義頹然坐倒在書案旁,禁不住一陣心驚肉跳,這才發覺冷汗已沁透了衣衫。

“德崇從哪兒聽來的消息?兄皇暴死,弟繼其位,朝野多有疑慮,可是無憑無據的,縱然私下議論,誰敢對我兒提起?是因為連日暴雨,天雷震震,宮婢內侍們懼怕天威,胡言亂語時不慎被我兒聽到,還是……王繼恩此番放了外任,怕我過河拆橋,用對付楊浩的法兒對付他,有意指使他在宮中的耳目散布消息向我示威?”

趙光義思來想去,始終想不出是哪裏出了岔子,他現在高居宮闈之中,不管什麽事,都得使人去辦,可這時心中生起戒備之心,又是人人要防,聽著蕭索的風雨聲,真個生起了一種孤家寡人的感覺。

就在這時,殿門又復被人敲響,趙光義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他真的惱了,這個時候誰生了天大的膽子,未得傳喚,又到他的寢殿?

一聲喝問,就聽門外一個小黃門的聲音道:“官家,宮外傳來急柬,奴婢不敢耽擱,驚擾官家歇息,死罪。”

“宮外急柬?”趙光義一驚,急忙道:“快快進來,給朕一看。”

自趙光義登基稱帝之後,他改革了宮中制度,以前宋廷宮禁根本不嚴,說是到了時辰要落鎖上鑰,其實十天裏倒有九天半是不禁宮門的,心腹大臣,包括像他這樣的皇族,但有什麽事,照樣來去自如,趙匡胤從來不制止,可他稱帝之後,卻改變了這懶散的習慣,到了時辰,宮禁九門一律上鎖,任何人不得出入,如果有十萬火急的大事,外臣也不得擅入宮中,只能將要陳稟的事情寫下來,封於小盒之內,從宮門上開啟的小洞中遞進來,如果不是要事,回頭是要受罰的,如今還是他登基之後第一次有外臣夜間呈報急柬,他焉能不緊張。

門開了,一個小黃門兒捧著個匣子急匆匆地走了進來,袍角兒都濕透了,緊緊粘在身上,趙光義打開錦匣,取出奏章一看,不由得臉色大變:黃河泛濫,水勢洶急,上遊浚縣已有三次缺口幸被及時發現堵死,今日傍晚,提舉黃河堤岸的官員巡視至浚縣,發現縣令闞三道已攜家眷逃了,浚縣百姓扶老攜幼,連夜逃命,巡視官員正攔截壯丁、征調軍隊加固河堤,請求陛下立即避離京城。